帝王心,莫揣量。
无妄言,不可思。
虞景闲头疼万分的时候,沈棠宁却也着实半点没闲着。
九厄当铺里,刘恒那毫无预兆的一句,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沈棠宁不是没想过以卜算之法来评断一二,可每一次当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脑子里总也会不自觉蹦出另外一个声响。
不可问,不必探。
一切自有定数。
虽不是陈若雯那语调,可那一板一眼的阵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棠宁思量许久,到底是不敢贸然动作。
事实上,彼时她最为难过的是,始终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替自己分担心头的重压,一切都只得由她自己扛着。
这自然是辛苦万分,可不过转瞬的功夫,沈棠宁便释然了。
无他,只因在这广阔无边的天地间,她早已经知晓有一个人,比她难过千倍万倍。
那人明明都还在苦苦支撑,从未曾对外人多叹息一声,她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沈棠宁哪里会知道,此刻虞景闲忧的可不单只是九厄当铺了。此前,他就曾得到消息,说是九厄当铺,虽以虚妄为由,但到底是能通向凡尘的。
只是,他并不知晓其中关窍。
然而此番血色当铺四下弥漫的当口,西冥、古佛等地已经接连出现了新的变故。饶是虞景闲已经即刻下令,要各地镇魔卫即刻动作,以保万全。
可这事便如同那悬在头顶的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轰然掉下来。
哪怕虞景闲再是不愿打那没有准备的糊涂账,可到底也不知道这麻烦会在什么时候,席卷东虞。
连日来,他思量颇多,可偏偏就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没有办法,他只得差遣曹子轩等一众心腹严刑逼供,为的是从赵安和口中得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这人是现今为止,他们唯一能动的人。
可虞景闲怎么都没有想到,京都镇魔卫居然看不住人。及至曹子轩前去提审时,这才得知那人几日前就已经没了踪影。
曹大人即刻发作了一番,可到底还是能让人立即将这一消息上报,还是亲自领着人四下搜寻。
“圣上政务繁忙,尔等只消将人重新缉拿归案,此前种种我便权当不知。”曹子轩阴沉着脸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却是多少给了底下人以一线生机。
谁都知道,自虞景闲步步高升,曹子轩也好似平步青云。
这两人此前便是形影不离的兄弟,如今有他这句承诺,众人自是安心许多。
“是。”
一瞬惊骇过后,登时有人忙不迭收敛心神,主动请缨想要捉回凶犯。曹子轩却是并未盲目应承,而是亲自去寻了线索,打探到那赵安和前不久才在平安村出没,这才带着心腹前去。
“曹大人,听说这赵安和是个有本事的,圣上这是预备重新起用他?”
赵安和作为东虞卫的重要人物,自是手握着诸多秘辛。从来东虞卫都由东虞国主亲自差遣,按道理就算是朝堂风云变幻,这风也不至于吹到他赵某人身上。
但偏偏虞景闲即位后,即刻下令将其缉拿,这已在众人预料之外。
至于时隔数月,突然又要重新提审,便又是另外一个谜团。
“少废话,都给我精神点,找到人便罢,找不到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曹子轩阴沉着脸,并不曾因为身后跟着的全是他的亲信而有片刻疏失。
跟着虞景闲久了,他也不自觉沾染上了这人说一不二的脾性,尤其是此事委实不可为外人道,其中利害曹子轩不可能分不清。
曹子轩一语落下,身后众人不由得噤了声。
及至好容易找到了这人的踪影,曹子轩一番打探,却是倏而得知这平安村里也出现了九厄当铺。
“这可如何是好?”
镇魔卫们面面相觑,虽说他们追查这九厄当铺良久,但却也鲜少当真亲历一番。
一则是心有顾虑,二来是虞大人从一开始就不允许他们胡来,就连曹子轩此前擅自做主都被好一阵教训,他们这些人自然更没那莽撞的心思。
“闭嘴,容我想想。”
曹子轩听不惯身后人叽叽喳喳,他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九厄当铺的麻烦。
“平安村先前可出过岔子?”他冷不丁一声反问,让身后人不由得一顿,隔了好一会儿,才茫茫然摇摇头。
“此前圣上下令肃清时,可有当前地界?”曹子轩再问。
这一次,却是没能等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