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当然是存了死志的。
她倒不是对自己没有十足的信心,倘若她想,大可以再布置出第二个意外事故现场。
可今日的事,到底是和是前头那些日子有些不同。
归根究底,今日外间还不知藏着多少人,除非是她能有把握让那个痴人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沈棠宁并不是全无办法,可事实上,就算是她当真这样做了,自己个儿时身上的嫌疑到底是没机会轻松解开。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现如今在一个屋子里。
就算是再多的意外与巧合,沈棠宁也断不能再用自己一无所知来做推脱。
更重要的是,老余头的事就在眼前,倘若真是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就算她沈棠宁真真切切当真就是无辜的,只怕也免不了因此被带走盘问一二。
沈棠宁几乎可以想见那些人斩钉截铁的说辞,十之八九是要将这两桩事放在一起仔细分析。
若是能找出些确凿的线索便也罢了,可倘若不能,说是要屈打成招也并非全无可能。
可饶是沈棠宁已经可以想见今夜之后的种种,她也无法接受,及至明日天亮时所有人都默认她已经成为了屋里那人的妻。
她做不到。
她必须要反抗。
这就像是她为自由所做的奋力挣扎一样,绝不能轻易停下。
沈棠宁当然没停。
但遗憾的是,她也没得手。
也不知是不是村长一家子从一开始就已经对沈棠宁心有怀疑,早在布置婚房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这里间所有可能造成意外的东西都处理掉了,为的就是不给她以任何逃离的机会。
无奈,沈棠宁只剩下赤手空拳。
这样的现实虽是多少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可沈棠宁却也并不因此而失落分毫。
既然对方早有准备,她就更该想个办法出奇制胜才好。
沈棠宁不可能轻易服输,她兀自在偌大的房间里信自踱步,看似漫不经心,可事实上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经由仔细思量的。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想到一个能顺利索取人性命的法子。
沈棠宁原以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困在这儿。但没成想,除了那一对至今还在燃着的红烛,她竟是再寻不到其他任何一样趁手的器具。
沈棠宁不是没想过以红烛为器,可骤然消失的光亮定会让外间众人警觉。
以她一人之力和众人抗衡,沈棠宁确信自己并无胜算。
更何况,若是只取其中一个,似也并没什么用。
她究竟半晌,最终决定采取那最是直接的办法。
勒。
红绳也好,长衫也罢。
只消是能让人在骤然之间被遏住了脖颈,再无法呼吸的,总也能让他动弹不得。
虽说如此一来,沈棠宁怕是寻不到机会脱掉自己身上的线衣,但和自由相比,显然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更何况,今日种种,她本就是被强迫的。
沈棠宁脑海中思虑不停,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歇,但就在她一步步朝那满目鲜红的喜榻而去时,倏地外头传来一道突兀的声响。
全无预兆地,引得好些人不由得侧目而视。
连带着沈棠宁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了一下,她虽并不知道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怕极了此刻会有人倏地一下不由分说的闯进来。
至少不能在此刻教人看见这一幕。
沈棠宁随手扔掉了原本准备好的东西,兀自提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不想这一夜竟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沈棠宁应声回头,她似是根本就没想到会有此时,以至于不由得有一瞬恍惚。
等她下意识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对方却是眼疾手快,径直关上了门。
沈棠宁眼底不自觉闪过一阵失望,可不多时,却也径直回过神来,开始仔细审视眼前这小家伙。
来的是个小娃娃,不过半身高的距离,可不知为什么,沈棠宁分明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经年的凌厉意。
“你不能杀他!”
就在沈棠宁凝神审视眼前人的时候,对方却是冷不丁石破天惊地扔出一句。
沈棠宁神色一滞,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就这样被人毫不遮掩地戳破了,虽说对方只是个孩子,可既然被他撞见了,总也免不了会出去肆意宣扬。
无论真假,但凡有一个人信了,沈棠宁便难平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