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小丫不由暗道不好。
此事一旦被爹娘知道,她定然免不了一顿毒打,说不定还得想办法赔小弟一件。
可她怎么赔得起呢?
沈棠宁冷眼旁观,她眼看着这人乱了心神,旋即忙不迭想要跑,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却又一次冷不丁折返回来。
她兀自愣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却是再没了动静。
沈棠宁瞧着她这副模样,却暗暗觉得好笑。
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明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注定无处可去。若是不然,又哪里需要几位姐姐接连为自己牺牲以换取她是最终能继续在家里生活的可能。
只是,单就从眼下的情势来看,这丫头似是还不曾看清现实。
可她若是不跑,就算是不死,也注定得脱一层皮。
做这件衣服的钱,是卖了她三姐与人配冥婚的礼钱,钱货两清。
现如今这家人手头再无余钱,小丫和她姐姐又是整日里被关在家里做事,换来的也不过是每日里的几碗清粥罢了。
这人身无分文,她赔不起。
沈棠宁摸不透这丫头究竟在想些什么,想要出声催促,却也始终无济于事。
她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冷眼看着眼前人,瞧着她怔怔地立在原地出神,瞧着她久久不归,被前来寻她的四姐瞧了个真切。
“一会儿回到了家,你只管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咬定了这衣服是我洗的,与你无关!”
耳畔冷不丁响起姐姐言之凿凿的话语,小丫闻言一愣,她茫茫然抬头,委实错愕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却像是半晌都没回过过味来。
沈棠宁却是看得真切,可她还是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值得吗?”
一如当初几位姐姐接连不断的牺牲,小丫明明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但许多时候,她却游离在她们之外,因着不得已承担更多的家事而颇多怨言。
她甚至不明情由,就断定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已然被人污了清白,成了人人喊打的不贞之人。
且不说这一切真假未辩,就算是真的,一切的情由却也是为了她!
可此间种种,这小妮子却是从不曾思量过。
不说几位当事人,就是沈棠宁一个局外人也时常被气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很想要即刻出手教训,可奈何她现在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的她便也只能将所有的不快都尽数压在心底,只等着时机成熟,才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全数丢还到那个人身上。
届时,她一定要替每一个不曾从小丫身上讨要到一声谢谢的姐姐们,好生教训这个不懂感恩废物。
但眼下,沈棠宁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她也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余下的最后一个姐姐,因着替小丫承担了爹娘的盛怒而被活活打死。
四姐也死了。
小丫成了最后一个为家里人不停做苦力的人。
如果说从前她还可以和姐姐们分工合作,但现如今所有的差事便全数落在了她的头上。
小丫不敢有半分松懈,可整日里总也依旧免不了被爹娘责骂,不是饭菜咸了淡了,就是衣服没洗干净,再不然就是多吃了饭,用多了水……
总而言之,他们的不快总是来得十分突然。许多时候,小丫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可总也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念叨个不停。
而从往,这些怒骂声无论如何都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她若是稍微勤快些,还能跟几个姐姐讨要到放风的功夫。
若是顺利的话,小丫会让自己一猛子跑到山上去,在空无一人的地方,毫无顾忌地喊出心底里潜藏着的所有不快,且随手摘一些野果回去和姐姐们分食。
那是她为数不多轻松自在的时候。
但现如今,她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情致了。
姐姐们不在了。
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事,根本就不得闲。
如今的小丫,心底里的只有唯一一个念头,那便是逃离这个家。
她必须逃开!
唯有离开这个家,她才能自由。
沈棠宁猜出她的意图的时候,倒也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从来都不怀疑这是个聪明的丫头,可过去十几年,这人似乎早已经接受了如今的命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抗争分毫。
倘若非要论的话,她唯一的反叛大抵也不过是在差点被要求强行结婚的时候,选择了拒绝。
可这一次,她的行径却委实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