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顾不上脑子里那些纷杂的念头,因着掌柜的不疾不徐的一句,她几乎就能想见自己不多时可能遇上的惨淡模样。
的确,这两人她总也会时不常拉着进来铺子的人问个不停,可那不过是因为她实在太希望能尽早寻到同路人罢了。
尽管沈棠宁心里很清楚,就算是遇上了渡厄者,他们彼此拿到的任务或也各有不同,且自己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他们的信任。
可沈棠宁实在是已经顾及不了许多。
比起那始终茫茫然的姿态,哪怕只是零星从旁人口中搜寻出一星半点,都说不准可以帮着她走到正确的路上去。
全无线索漫无目的的搜寻实在是太过耗费精力,沈棠宁自问她实在没有这么多的精神应对,尤其她还得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伪装自己。
这一切实在是太累了。
可饶是如此,沈棠宁也从未曾设想过要离开。
毕竟这棺材铺是她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栖身之所。
见沈棠宁好一会儿都没有应声,掌柜的却是兀自轻叹了声,“如今这世道已经大乱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连我这个小小的棺材铺也不得安生,你还是早些走吧。”
他倒不是对沈棠宁有何不满,正相反,这丫头虽说总也会在不自觉间兀自出神,可该做事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含糊。
虽说两人只相处了短短几日的功夫,可掌柜的却是不难看出,眼前这女子是个有能耐的。若不是她当下的境遇实在艰难了些,又哪里会有他们两个照面的可能。
“可我实在无处可去。”
沈棠宁并非是不曾仔细思量过眼前人言语间的深意,可她应声时却也实在是笃定非常。
无他,只因沈棠宁言之凿凿说出口的,是不容置喙的现实。
但凡有旁的线索甚至目标,沈棠宁都不可能允许自己停滞不前。
可现如今,她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方案了。
“若然真出了事……”
掌柜的被沈棠宁那不无怅然的一句噎住,该说早在此前接收这个落难女的时候,他便曾不止一次地盘算过这个问题。
只可惜,彼时的沈棠宁一门心思想要留下,为此她付出了自己十成的诚意,逼得对方不得不将心底那些不安尽数压下。
奈何,这份果决与坚毅,也不过只为沈棠宁多争取了两日的太平而已。
“真出了事,也是我自己的命。”
沈棠宁抢在掌柜的之前,又一次为自己做了决断。
事实上,就连沈棠宁自己也说不清,在那一刹那间,她心底里始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在不停地袭扰,好似有许多个声音接连不断地在她脑海里盘旋,其根本的目的便只有一个。
那便是,让她留下来。
“你……”
掌柜的似是全然没料到沈棠宁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好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轻叹了声。
沈棠宁瞧着他这不无怅然的姿态,一时有些没憋住笑。
“掌柜的,我替你看着铺子这不是再好不过吗?生或死从来都不是我们可以自由抉择的,若是有朝一日实在是避不开,我还能就着这店里的棺材,好好替自己筹谋一番呢。”
沈棠宁不无玩笑着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
也不知是沈棠宁太过淡然,还是对方着实被她这不以为意的姿态吓得够呛,这话一出,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到底是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
沈棠宁已然记不清他们二人到底僵持了多久,但幸而最终是她赢了。
“随你。”
掌柜的兀自丢下这一句,便径直起身。
沈棠宁难得自顾自留在原地,并没有忙着跟上去。
她猜不透这人的心思,便也就不敢胡来。
眼见着那掌柜的四下里环视了一圈,沈棠宁直觉愈发茫然,她隐隐觉得这人大抵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愿如实告知罢了。
沈棠宁原本担心的是那人许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但令她不解的是这人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既不愿走,往后这铺子便由你盯着罢。”
这突兀的一句更是让沈棠宁应接不暇。
无可否认的是,过去的两天里沈棠宁无疑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照应着所有的一切,但那不过是想要找出自己想要的线索罢了。
她可是半点都不想要留在这儿,替人生生世世盯着这棺材铺子。
那也太无趣了些。
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