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话一激,众人都不由得心神一颤。
尤其是陈若雯。
“要不,还是想办法把人拦下来吧?”她暗暗思忖了一阵,到底还是没忍住,轻叹着道。
京都局势究竟如何,他们并不全然知晓,可那舒清婉和虞景闲之间的亲昵模样,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沈棠宁好不容易醒来,她实在不愿再看她陷入危机之中。
只是,这话刚一说出口,陈若雯便登时又回想起虞景闲有一大劫难的卦象,虽说她尚且不曾勘破,但却也隐隐觉得,这卦若然想解,沈棠宁便是唯一答案。
两相权衡,眼下分明是到了无论如何取舍都让人进退两难的为难境地。
“拦不住的。”
胡家那位不以为意地要摇了摇头,轻飘飘落下一句,语调却甚是坚定。
这干脆利落的四个字,不时萦绕在众人耳畔,好半晌,到底是没有任何人再多说一个字。
两人并肩疾行,一路无话。
该说曹子轩始终都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只因生怕沈棠宁再生波折,大抵是因为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身边人那儿,竟是稍不注意又落入了一个全新的副本。
曹子轩是无意之间,误入新的九厄当铺,没了踪影。
沈棠宁对此并不曾表现出太多的惊诧与恍惚,她甚至未做停留,只依旧急吼吼地往京都而去。比起搭救曹子轩,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亏的是陈若雯与五仙并不知情,若是让他们知道沈棠宁是只身而去,怕是又无端生出了诸多不安。沈棠宁心说,虽说她整日里端着一副没所谓的姿态,可到了那寂静无声的夜里,终究还是会不自觉拿出那一把防风打火机仔细审视。
是了。
沈棠宁想要烧掉藤蔓。
曹子轩身上的,可以被烧。
京都的一定也可以。
这是沈棠宁自见到了曹子轩的那一瞬起,便已经有的决断。
诚然,沈棠宁并不知道这会否就是那位口口声声念叨着需要她去做的事,但现如今自己既然仍在东虞,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沈棠宁毕竟是曾和舒清婉交过手的,多少知道些那人的本事,正也是因此,而坚决反对陈若雯同行。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能少牵累一个人也是好的。
孤身行动让沈棠宁不得不担负比预想中更多的危险,却也自在许多。曹子轩的确能在危急关头将她护下,却也免不了要多问一二,这便也就意味着她不得不分神去想些说辞来应对,实在是耗神费力得很。
然而,没了曹子轩的庇护,沈棠宁想要悄无声息摸进朝臣府邸却是艰难得多。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卯足了劲儿,不敢有半点疏失。
沈棠宁一家一家地烧,不敢有半点遗漏。
而深宫之中的虞景闲却也委实艰难得很,虽说他迫于无奈,不得不服从众人的决意将舒清婉搬上了后位,可放眼偌大东虞,大抵也只是他这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帝王自己清楚做出这一决意的艰难。
朝堂已被舒清婉把持,若然虞景闲能豁出一切全无顾忌地说一个不字,一应肱骨之臣便是一朝身死。
虞景闲不敢赌,也不能赌。
那不光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还是东虞万民的倚仗。
他只能屈从。
但这并不意味着,虞景闲当真就能和舒清婉甘心情愿地走完万众期待的帝后大婚。
诚然,舒清婉自入主未央宫之后,时不常就找些由头和虞景闲独处,无论是主动相邀,或是不请自来,虞景闲都是能避则避。
但这其中到底也有许多避不过去的时候。
毕竟,舒清婉是他御笔亲批定下的人,虽说这其中并无半点真心实意,却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想要推诿,便免不了需要找到层出不穷的由头。
一开始,舒清婉倒是还愿意给他几分薄面,但渐渐的却是丝毫不相让。
虞景闲的拖延之术没能奏效,这委实让他郁闷不已,更要命的是,曹子轩迟迟不归,他连个能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但记不清是从哪一日开始,舒清婉惊扰他的节奏变了。
再不是时刻盯着,也不是时时处处制造“不经意”的偶遇,这人虞景闲心里不免泛着嘀咕。
事实上,虞景闲并非是不曾起意想要派人盯着舒清婉,但又实在怕极了这人再用些非常手段伤害无辜之人,再三纠结之下,便也只好作罢。
故而纵是已经品咂出些不对味来,虞景闲却也只能等着自己好不容易抽出空闲,再亲自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