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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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乌云密布,闷热难耐连蝉鸣都开始偃旗息鼓,一道闷雷为沈闷良久的城市带来了阴凉。
此时市二中的学生们正在考试,最后一个考场的考生们抓耳挠腮完全没有答题的意思,前面的监考老师在前面把桌子敲得震天响,“不要交头接耳!”
安饶坐在考场上支着头转笔,没有一点想要答题的目的,大概是人在放空的时候听力会主动为自己找点乐子,他能清晰的听到监考老师之间的闲聊。
“听说了吗?”
“什么?”
“烂尾楼害人,你看看,多好的孩子被逼到了这样,这高考可怎么办?”
监考老师面带同情的目光投射到无所事事的安饶身上,让他有点烦躁,想打人。
这样的话他听了两天,好在英语是最后一科,安饶看着卷面上密密麻麻,像是蝌蚪一样的英文字符,一阵无名的烦躁裹挟着苦闷。
以前每一次考试结束妈妈都会给自己做一桌好吃的,爸爸还会抽浑打科的让自己放松,甚至还想让自己考差一次好感受一下为孩子学习头疼的感觉,被妈妈打了一下后背。
安饶看着写上去屈指可数的卷子,难得苦笑了一次,这几次怕是真的要如愿了。
可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考试时间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监考老师......”安饶松了一口气,卷子被从自己眼前拿走,走上讲台拿上自己的东西跑进了瓢泼大雨里。
今天是安饶父母的尾七,本来安饶是想请假的,被李叔赶了回去。
“小饶,回去考试吧,你爸妈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好好地,有什么事我们会通知你的。”
安饶没办法,只能回到了学校,虽然也没写多少东西。
墓碑上父母的样子和平时没有区别,安饶看的眼睛有点发酸,手指捏上了自己早已经被淋湿的校服,艰涩道:“今天有点着急,忘记带伞了,以后会记得的,你们,别生气。”
别因为这件事就不来梦里见我。
安饶父母是翻译,收入一直不错,近些年买了一套新房子,但是钱交完了,房子却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前些日子才得知,开发商卷钱跑路剩下他们这些满心欢喜等待房子的户主,户主集体上访,但是无功而返,银行利息一月一月的还着,起初人们还抱有希望,觉得会有结果的,但是消息都石沈大海,有实在还不起看不见希望的,从烂尾楼上一跃而下。
安饶的父母没有那样,只是增加了工作量,偶尔累了会来看看只有架构的房子,那天两人像往常一样忙完工作绕路来房子看一眼,撞上了疲劳驾驶的卡车司机,然后嘭的一声。
那段时间过得混乱,安饶只记得自己机械麻木的“谢谢您”和“我会的”
衣服已经被大雨淋湿,安饶干脆坐在了父母墓碑中间,像是在家的时候,自己非要挤在他们中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那,和父母一起淋了一场雨。
直到天渐渐放晴,安饶看见自己身前停下了几个人,擡起湿漉漉的头就看见了他们烂尾楼拜托的律师一家。
秦续昼摆着一张臭脸,应该是很不情愿,大概是迫於父母的淫威,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不然,安饶想了想二中变态的考试节奏,秦续昼可能更倾向於在家躺着。
安饶浑身湿透了,像是一直落了水的猫,杨瑾看着心疼的不行,抢过丈夫的伞抱住了孑然一身的安饶。
“这孩子,怎么就自己在这坐着,你父母看见要心疼死了!”
安饶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抱在怀里才鼻头一酸的想要躲开,但是身体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秦续昼本来在一边看着,但是眼看着人都要倒自己妈身上了,果断把人扯了下来,但是扯下来也不能让他倒地上,那自己妈会打他,也不能往墓碑上磕,毕竟死者为大,最后让人倒在了自己胳膊上。
我就说今天不宜出门!
秦续昼今天考完试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赶回家就看见父母要出门,顺嘴问了一嘴:“干嘛去?”
“哎你回来的正好,前些日子和你说的,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要来咱们家,今天他父母尾七,我们去看看,你也一起。”
秦续昼对於父母收养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反应,大不了不说话就算了,毕竟听起来确实挺可怜的。
“算了,那人叫什么?”秦续昼想也没想的拒绝,又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