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早年皇后、德妃她们嫁进来时也才十五六岁,可人家都能掌着后院的中馈、主持祭祀了,这赵宝音到底是长不大了。
从前她十四岁,皇帝就经常骗自己——她会长大的。如今看来事情有点不对劲。
啊啦,一个小孩儿要生另一个小孩儿?多么奇妙的事情!
“哭也不是个事儿,”李纯皱一皱眉头:“这样吧,你去找赵嫔的贴身嬷嬷柳氏,让她做一盘子糖渍龙眼……那啥,龙眼拿蜂蜜泡一会儿啊!”
赵宝音从得了肿腸服了一年多的药,为了药效,她要严格控制甜食。
怀孕后她再不用喝那种药了,但为了胎儿,她还是不能由着性子吃糖。
这个性子是怎样的呢?她比一般人都吃得多,吃牛乳都要放红糖的那种!
一边生孩子一边吓得哭的宝音终于见到了一盘子糖渍龙眼。这东西她两年没见过了,后来皇帝还下令不准再做——人家都是糖渍板栗和梅子,龙眼本来就很甜了呀谁家会再用糖来腌,更别提她腌之前要泡蜂蜜!
很快,产室里头的哭声消失了。李纯大松一口气。
对于一个年幼的女孩……好吧,年幼。这事儿最好别留下心理阴影。
皇后就朝着东边磕头念佛,道:“每每看见新生的孩子出生,我心里都欢喜。”
李纯挂心着宝音,对皇后也深感愧疚,扶着皇后的肩膀道:“等以后那些个御女、宝林谁有了皇子,我给你过继一个。”
皇后道:“不求皇子,女孩子也行,只要给我做个伴。”
却在这时,门外咋咋呼呼地有人硬闯,因着守卫森严进不来,却扯着嗓子拼命呼喊起来。皇帝这边隐隐听到动静,顿觉不悦,命庞大人出去探看。
结果一会子的功夫,庞大人也满头大汗、慌里慌张地奔进来了,竭力压低了声音回禀:“是倾香殿金婕妤娘娘……大事不好,淑妃娘娘传懿旨赐死金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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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纯来说,天大的事也没有宝音大,一听是金氏,他更懒得管,只是叮嘱皇后说金氏这个人留着有用,最好不要出岔子了。
皇后遂扶着凤驾急急去了倾香殿。纵然她赶得及,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矗立在洞开的殿门外,看着被吊在房梁上的金氏飘乎乎的身子。淑妃从容温婉地笑着,上前对她行了大礼:“皇后姐姐,是妾身处事不周,让您受惊了!不过,这金婕妤也是罪有应得,您看得清楚,妾身身边的奴才还没有倾香殿的宫人数量多,是没有办法用强的。是金氏在听到妾身念诵了她的罪过后,甘愿伏法,畏罪自尽!”
皇后瞥了一眼金氏挂着的、满面凄楚绝望的脸庞,微皱眉头看向淑妃:“那么淑妃,你给本宫解释一下,她所犯何罪?”
淑妃掩面轻笑:“当然是犯了夺去皇上宠爱的……哦不!皇后娘娘,她犯的是以下作媚药迷惑皇上,为博宠不顾皇室尊严的大罪!您看看这些,这都是从金氏的妆奁中搜出来的!您在问问她的贴身宫女们,她们都供认不讳。因今日赵嫔生产,娘娘您下旨道无故不得叨扰,妾便依从您的旨意自行处置了金氏,万万不敢去丽晶殿惊扰帝后。您不会怪罪吧?”
皇后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一一看过内侍呈上的药沫子,摇摇头:“先送去内医院查验吧。倾香殿中的所有宫人一并带去刑部审问。”
如果真如淑妃所说,她赐死金氏也是合乎律例的。给皇上用媚药是妓女的手段,这叫秽乱宫闱,是必死的罪。淑妃身为一品妃有处罚低阶嫔妃的权利,虽然这其中不包括贵人以上,但遇上了特殊情况,也能破格。
阳朔八年十月十日,赵嫔产下七皇子,同日赐名“仹”。本是极大的喜事,但前头先太子崩了,后头正撞上金婕妤吊死,把赵嫔母子整的满头晦气。
李纯也实在没想到淑妃会来这么一出,连带着把死了的金氏也恨上了。好在他先前祈祷的就是宝音能顺利生产,不会出什么岔子,这个愿望实现了他就烧高香。至于损失点名望,他的年纪比宝音大的太多了,估计等不到七皇子长大——七皇子夺嫡的希望渺茫,做个亲王的话要那么高的威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