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要不要跟裴钱谈谈心。朱敛当时背对着柜台,面向骑龙巷的道路,说不是不可以谈,但没用,裴钱只会听谁的,石柔又不是不清楚。石柔便出主意,说自己去找那妇人聊一聊,再用点手段,找出真凶,要双方给裴钱道个歉。结果一向嬉皮笑脸的朱敛竟然爆了粗口:“有个屁用,你以为就只是事情的事情吗”吓得石柔脸色惨白。
不过到最后,朱敛在门口站了半天,也只是悄悄返回落魄山,没有做任何事情。
在那之后,裴钱就再没有让人不放心的地方,乖乖去学塾听夫子们讲课,早出晚归,准时准点,然后一得闲就帮铺子做生意、抄书、走桩、练习她的疯魔剑法,但是这种放心,反而让石柔更不放心。石柔倒是宁可裴钱一巴掌打倒那市井妇人,或是在学塾跟某位老夫子吵架,可是裴钱都没有。那一刻,石柔才意识到,原来不只陈平安在不在落魄山会是两座落魄山,他在不在裴钱身边,裴钱更是两个裴钱。
好在裴钱还会像今天这样,一个人端着板凳坐在铺子门口,嗑着瓜子,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时不时抬头望向巷子尽头。这个时候的裴钱,石柔会瞧着比较熟悉。
这天,裴钱刚端了板凳走回铺子后院,打算练习一下几乎趋于圆满的疯魔剑法,就听到朱敛在前边铺子喊道:“赔钱货!赔钱货快出来!”
裴钱手持行山杖,怒气冲冲跑出去:“老厨子你找打是不是!”
等到裴钱走到铺子前边,看到朱敛身边站着个双臂环胸的小丫头片子,绷着脸跟裴钱对视,愣了愣,一本正经道:“这谁啊老厨子你那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终于给你找回来啦”
朱敛骂了一句滚蛋,拍了拍站在门槛上小姑娘的脑袋:“她叫周米粒,是你师父从北俱芦洲送来的。”
裴钱以拳击掌,眼神熠熠:“师父真是厉害,如今不光是捡钱,都能捡丫头了!”
周米粒皱着脸和淡淡的眉毛,歪着脑袋,使劲眯眼望向那个个儿也不算太高的小黑炭。
裴钱瞪大眼睛,然后笑眯眯道:“我晚上请你吃水煮鱼好不好”
说完,裴钱一手手掌作刀,一手手心作砧板,手刀来回抬起放下,快得让人眼缭乱,嘴上还发出咄咄咄的声响,收工之后,气沉丹田,沉声道:“我这刀法当世第二,只比我师父略逊一筹!”她双手摊开,“你吃过这么大的鱼吗你吃过这么大的螃蟹吗”
周米粒立即不敢再摆出双臂环胸的姿态,皱着脸,满脸的汗水,眼珠子急转。
石柔笑了笑,不愧是一只小鱼怪。
周米粒灵机一动,用别别扭扭的大骊官话说道:“你师父让我帮忙捎话,说他很想念你呢。”
裴钱一双眼眸蓦然放光,周米粒赶紧跳下门槛,有些害怕。
裴钱重新拿起那根斜靠着肩头的行山杖,大摇大摆走到门槛附近,望向周米粒的眼神那叫一个……慈祥,伸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笑眯眯道:“个儿不高哩,白长了几百年的矮冬瓜啊。没事没事,我不会瞧不起你的,我作为师父的开山大弟子,就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周米粒学了一路的大骊官话,虽然说得还不顺畅,可都听得懂。
朱敛笑着对裴钱道:“以后周米粒就交给你了,这可是公子的意思,你怎么个说法要是不乐意,我就领着周米粒回落魄山了。”
裴钱扯了扯嘴角,斜眼看那老厨子:“天大地大当然是师父最大,以后这小个儿矮冬瓜就交给我照顾好了,我带她顿顿吃……”
周米粒立即喊道:“只要不吃鱼,吃什么都行!”
裴钱笑眯眯揉着她的脑袋:“真乖。”
朱敛走了,石柔趴在柜台上乐呵。
在那之后,骑龙巷铺子里就多了个黑衣小姑娘。
那条狗也会经常跑来,每天学塾约莫就要结束一天课业的时候,周米粒就跟它一起蹲在大门口,迎接裴钱返回骑龙巷。
这天裴钱飞奔出来,瞧见了怀抱着一根行山杖的周米粒和那条趴在地上的土狗。裴钱蹲下身,一把抓住狗的嘴巴,一拧:“说,今儿还有没有人欺负小冬瓜”
那条已经成精了的狗想死的心都有了:老子咋个说嘛。
裴钱手腕一抖,将狗头拧向另外一个方向:“不说!想要造反!”
周米粒怯生生道:“大师姐,没人欺负我。”
裴钱点点头,松开手,一巴掌拍在狗头之上:“你这骑龙巷左护法怎么当的,再这么不知上进,屁用没有,骑龙巷就只有一个右护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