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轻人自己更是心思缜密,不然只有一个林殊,很难做到这一步。但是对老先生来说,他们的小打小闹都是个笑话了,反正金扉国前朝龙种不死更好,那口压胜蛟龙之属的宝刀差了点火候更好。所以原本那位峥嵘门真正的隐世高人只要待着不动,是可以不用死于老先生飞剑之下的。”
“老老实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逃过一劫。”矮小老人说完之后,沉默片刻,啧啧称奇道,“有意思,有点意思。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陈平安停下脚步,笑道:“老先生莫要吓我,我这人胆儿小,再这样杀气腾腾的,我打是肯定打不过老先生的,拼了命都不成,那就只能搬出自己的先生和师兄了啊,为了活命,没法子。”
矮小老人放声大笑,看了眼他的模样,点点头:“贼而精,该你活命,与我年轻时候一般英俊油滑了,算是半个同道中人。若是最后我真打死了那老匹夫,你就来猿啼山找我,如果有人阻拦,就说你认识一个姓嵇的老头儿。对了,你这么聪明,可别想着去给大篆周氏皇帝通风报信啊,得不偿失的。”
陈平安叹了口气。还真是那位传说中的猿啼山仙人境剑修,嵇岳。
陈平安转头望向那座孤峰之巅的明亮小镇,突然问道:“老先生,听说大剑仙出剑能快到斩断某些因果”
嵇岳想了想:“我还不成。”
两两无言。
嵇岳突然摇摇头,说道:“你这小子运气也太差了些,这都能碰着我两次,差点死了三次,真是越看你越忍不住遥想当年啊。”
陈平安笑了笑:“习惯就好。”
嵇岳挥挥手:“走吧,练剑之人别太认命就对了。”
陈平安还真就大步走了,嵇岳摸着脑袋,望着他头上的玉簪子,眼神复杂,轻轻叹息。
嵇岳先前所谓的“真是可惜了”,是说那个胆敢真正逆天行事的读书人。他还是有些忍不住,挥袖造就一方小天地,然后问道:“你是东宝瓶洲那人的弟子”
陈平安转头却无言。
嵇岳神色淡然,双手负后,沉声道:“别给自己先生丢脸。”
陈平安欲言又止,却只是点点头。
嵇岳依旧没有撤去禁制,突然笑道:“有机会告诉你那位左师伯,他的剑术……其实没那么高,当年是我大意了,境界也不高,才扛不住他一剑。”
陈平安脸色古怪,嵇岳挥手道:“提醒你一句,最好收起那支簪子,藏好了。虽说我当年近水楼台,稍微见过南边那场变故的一点端倪,才会觉得有些眼熟,即便如此,不凑近细看,连我都察觉不到古怪。但是万一呢可不是所有剑修都像我这样不屑欺负晚辈的。如今留在北俱芦洲的狗屁剑仙,只要被他们认出了你的身份,多半是按捺不住要出剑的。至于宰了你会不会惹来你那位左师伯登岸北俱芦洲,对于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元婴、玉璞境崽子而言,只是一件人生快意事,当真半点不怕死的,这就是我们北俱芦洲的风气了,好也不好。”
陈平安转身问道:“当年率先出海出剑的北俱芦洲剑修正是老先生为何我翻阅了许多山水邸报,只有种种猜测,都无明确记载”
嵇岳气笑道:“那些地老鼠似的耳报神,就算知道了是我,他们敢指名道姓吗你看看后边三位剑仙,又有谁知道对了,以后下山历练还是要小心些,就像今夜这般。你永远不知道一群蝼蚁傀儡后边的牵线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说句难听的,杜荧之流看待林殊,你看待杜荧,我看待你,又有谁知道,有无人在看我多少山上的修道之人死了都没能死个明白,更别提山下了。疑难杂症皆可医,唯有蠢字无可救药。”
陈平安抱拳道:“老先生教诲,晚辈记住了。”
嵇岳摆摆手,一闪而逝。
陈平安远离峥嵘山,继续独自游历。
江湖就是这样,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风雨。
进入梅雨时节,陈平安干脆就绕过了大篆王朝,去往临海的藩属国。
山崖栈道之上大雨滂沱,陈平安燃起一堆篝火,怔怔望向外边的雨幕。
一下雨,天地间的暑气便清减许多。
雨霖霖,声声慢,柳依依,荷圆圆。山青青,路迢迢,念去去,思悠悠。
水润土溽,柱础皆汗,天地如蒸笼,让人难免心情郁郁。
五陵国一条荒废多年的茶马古道上,五骑缓缓而行。
一场骤雨,哪怕披上了蓑衣,黄豆大小的雨滴仍是打得脸颊生疼。众人纷纷扬鞭策马寻找避雨处,终于看到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