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喜乐意西菜馆里，赵先生拿着刀叉，切下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笑着道：“这回多亏了婉婉，若不是她提醒我，我就栽进去了。”

赵太太听了也摇头感慨，“我真没想到，老馀会是那样的人。”

赵璨笑笑，没说话。上回她让人去外地查阎老板的底细，一无所获，但洋布的事虽然没有进展，她这些日子却也没闲着。她先是让人去查润洁香皂的事，意外地发现香皂的事同大昌公司有关。在查大昌公司的同时，又查了查老馀的底细。原来，早些年的时候，老馀曾在赵先生的公司里做过事，也曾帮着打理纱厂的生意。那个时候，他打着赵先生的名头，曾背着他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然而，赵先生对他背着自己做过的事情全然不知，还在几年后借给他一笔款子创业，而他则是拿着赵先生借给他的钱做起了买卖，渐渐发了家。

赵先生做了几十年的买卖，并非没有头脑，否则也不会将赵家的产业守了这么久且一步步做大。只是他这个人有个弱点，就是太过重情义，对太太孩子们如此，对朋友也是如此。对老馀的无条件信任，使他对老馀介绍来的生意深信不疑，且上回已合作过一次，没有任何问题，这次又是这样大的一个订单，利润就摆在眼前，很难不动心。赵璨知道，这件事的症结在於赵先生对老馀的信任，而要打破这个局面，就得瓦解他心中对老馀的那份信任。因此，赵璨便将老馀曾背着他做过的一桩事情告诉了他。人就是这样，原本坚不可摧的信任，只要出现了一条裂缝，便会渐渐土崩瓦解。而只要赵先生对老馀有了一丝疑虑，便会重新考量眼下的这桩生意，毕竟，这可不是一桩小买卖。而赵璨又提醒他了一句，要是他找银行贷款贷不出来，去借了印子钱，而阎老板迟迟不付馀下的货款，到时会怎么样？这句话彻底点醒了赵先生。会怎么样？会倾家荡产，公司没了，洋房没了，到时候赵太太同孩子们都会无家可归饿肚子。这还是轻的，那放印子钱的黄老板可不是好惹的，在帮会里头都算是老辈分，欠了他的钱还不上，那家里人还有安生日子过？赵璨当时见他有所动摇，又道，您好好想想，不做这桩生意，咱们只不过少赚些钱罢了，可要是做了这桩生意，便要冒着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风险。做与不做，您自己掂量。

赵先生是个顾家的人，做买卖赚钱也为的是太太同孩子们能过好日子，既然对此事有了疑虑，他便谨慎回绝了阎老板。之后，又因着赵璨说的老馀背着他做过的那些事，便让人暗中查了查，发现确有其事。这下子，赵先生是又失望又后怕，失望的是，亏他这些年欣赏老馀的为人与才干，将他当作了至交，却没想到他背着他做过这么些事，而他做过的那些缺德事，同他平日里斯文儒雅的模样简直相差太远。

赵璨道：“您曾说过，没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仇家。现在想想，是不是旁人背着您，打着公司的名号，在外面做过什么缺德事？”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是该好好查查了。”赵先生点头，“婉婉你放心，我会让人去查个清楚，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赵先生一脸凝重，但子安还是个不知愁的年纪，只知道今天晚得很开心，但这饭菜却很难吃。他皱着眉，看着盘子里的烙蜗牛，嘟囔着，“蜗牛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呢？”

这话倒是叫赵先生赵太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丶

赵先生笑道，“往后我也不贪心了，赚钱多少也没那样重要，只要咱们一家人一直这样好好的就行。至於生意上的事，等婉婉再大点，毕业了以后，便帮着我打理公司，我也好有时间多陪陪你们母亲。”

赵太太闻言瞪他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婉婉不用嫁人的啊？”

赵先生忙点头称是，他的原则是，太太说的都对。即便不对，那也是他的错，是他领会得不对。

於是，话题便又转移到了赵璨的婚事上。

”对了，上回舞会上见到的那位傅先生怎么样？”赵太太问，“我看你们当时聊得满好的。后来他有没有再联系你？”

“没有。”赵璨淡然摇头。他那天晚上的举动有些奇怪，她原以为是有什么目的，可后来便一直没有动静，也没见他主动联系过，这样看来，倒是自己想岔了。

赵太太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那样好的一个人，真是难得。可惜了，看来是没有缘分。”

赵璨跟着密斯陈学钢琴，已有一段时日了。这些日子忙着调查阎老板同老馀的事情，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