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姗及其他两位同学笑了笑。
黄文姗两步走到车前,打开后座的车门,请两位女同学上去。待她们都上车后,她也挤进去坐下,将后排挤了个满满当当,只剩下个副驾驶的位置给赵璨坐。
“没想到你是黄文姗的表哥。”赵璨道,这么说来,今晚的戏票,也是他请的了。难怪能买到离戏台位置那样好的座儿,也不足为奇了。
孙尧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声,“是啊,挺巧。”他道。在沪市,他将手里的工作交接好,便同赵璨前后脚到了北平。结果一回到北平,便在家里见到了金陵来的表妹。黄文姗是个活泼外向的性子,到了清大见到赵璨后,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欢喜,等到舅母问她在学校如何时,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许多赵璨的事,说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那样飒爽干练的女孩子。说者无心,一旁坐着的孙尧却是听到了心里头去。於是,便买了内城戏院的票送她,让她请同学们听戏,又提出等戏散场后,可以送她们回学校。
晚上人少,车更少。车开得快,回去便也没多花工夫。赵璨临下车前,孙尧有些欲言又止。及至赵璨她们下了车,他扶着车门,纠结了半晌,才红着脸问赵璨:“这周有没有空?”上回他母亲听黄文姗说了赵璨的事,又听说连他姑妈都对赵璨赞赏有加的事,心下好奇也想见见她,便让他有空请赵璨来家坐坐。孙尧比他母亲的心情更迫切,可他心里也明白,她已明确拒绝过他了,且他从前无论是约她看电影,还是一道逛街,从没有一次成功过。就连这次想请她听戏,也怕她拒绝,於是让黄文姗请大家一块儿去,这才好不容易见着了她。
如他预料的那般,赵璨果然摇了摇头,“抱歉,没有空。”她的时间,早已安排得明明白白,都花在了有意义的事情上,而去孙家做客,对於她而言,确实是浪费不必要的时间,毫无意义。
“哦,没事。那下次再约。”孙尧笑道。待望着她的身影远去,嘴边的笑终是化作了苦笑,他心里明白,下次大约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赵璨同黄文姗她们一道进了清华园,走过林荫道,又穿过垂花门,到了女生宿舍所在的古月堂外面,黄文姗对着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悄悄走了进去。
两个女同学还在叽叽喳喳同黄文姗说着话。
“你表哥看着一表人才。”
“对啊,看着很洋派,是不是在国外留过洋?”
而黄文姗则是很好奇赵璨怎么同她表哥认识的,“你同我讲讲,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过程是不是很罗曼蒂克?”
林楚正在温书,听到动静,见是赵璨同黄文姗她们回来了,冷冷看了她们一眼,道:“小点声。你们不学习,旁人还要学习呢。”
黄文姗吐了下舌头,噤了声,等林楚转过身去,又小声问赵璨同孙尧的事。
待弄清楚来龙去脉,她恍然大悟,高兴道:“难怪。原来你母亲同我姨妈是朋友。这样说来,咱们也算有缘。”
夜深了,同学们都已入睡,四下里一片安静,静得赵璨甚至能听见隔壁床铺上黄文姗清浅的呼吸声,可她却有些罕见地失眠了。今晚在戏院见到傅俦的事,并不是她的幻觉。他确确实实也来了北平。而他今晚的确也是在看到她后,便离开了。难道他是有意在躲着她?赵璨自嘲地笑了笑,应该不至於。明日一早,她还想去琉璃厂那边的书肆逛逛,还是早些睡吧,赵璨理了理思绪,心情平覆下来,不知不觉沈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