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
漆黑黯淡中,姜馥迩仰面斜躺,虚睁眼观察来人样貌,直到一人探头向内看来。
来人用黑巾遮住口面,但那双带着讥诮的亮眸仍叫姜馥迩一眼辨出,随即猛地睁眼。
“小姨娘这是在等死?”
邶恒压着声音,轻蔑调侃。
姜馥迩立即起身,可惜身量娇小,瓦缸边缘刚好高过头顶一指。
她此时被困囵圄,看着毫无优势,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抵挡住她火冒三丈。
“你还好意思来?!我在冷水里泡了三日,那群怪物没少,反而多了!!”
邶恒眉眼弯弯,看不出忧虑急迫,反而像来看笑话的。
“我说了,此前无人尝试,自然也无法保证结果。目下看来,便是不灵喽。”
姜馥迩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在他脸上挥洒几拳。
“你既已知晓不灵,还想来打探消息??”
她垫脚,手扒在瓦缸边缘,一副怒不可遏地进攻架势怒斥:“痴人说梦!休想!!”
瞧着姜馥迩颇像炸了毛的危险动物,邶恒利索扯下面罩,暴露笑意。
“蠢的人笔笔皆是,你这般愚蠢至极的仍旧罕见。”
说罢,他忽擡手在姜馥迩额心狠狠弹了一指,力道极大,哂笑:“可真是长足了见识。”
这句奚落终让姜馥迩难抑心头之恨,她怒气冲冲飞身跃起,径直朝邶恒劈砍过去。
纤巧身形速度极快,只眨眼功夫她原本所站位置就已空无一物,只剩几根枯草后知后觉飘起,在空中无措盘旋。
邶恒却不惊慌,他慢悠悠负起手极为坦然警告:“你若近身,他们便会察觉。”
姜馥迩本就觉得刚才花苑中的遭遇是邶恒的指示,是她太易相信旁人,才让那群黑衣人有机可乘。
既然躲不开追杀,她倒不如拼死一搏,还能拉个垫背的。
但邶恒这般沈着提醒,却不得不让姜馥迩再度迟疑,试着找回一丝理智。
若邶恒真想除掉自己,也没必要等三日。他更没必要穿成这样,跟着来了西南冷苑。
都说常带的玉上有主人的人气,说不定他这块玉只能保留三日的气息,所以那群怪物才在今日寻着她,试图铲除。
而方才,说不定又是因他尾随一路,才让那群怪物没再追来。
若她执意攻击,只怕又会像那晚,毫无退避馀地。
如是想,她忽然收了掌风,仅想以牙还牙在邶恒额心留个印子。岂料手指未到,馀光已见破窗外黑影飞窜。
趁姜馥迩迟疑,邶恒猛一旋身,迅捷避开姜馥迩的突然攻袭,灵巧挪於离瓦瓮不远处的破败幡帘下隐身。
姜馥迩这才后知后觉门外正有沈重步伐靠近。
她收敛内力跃入瓮内,又瘫躺在原地,恢覆起初被扔进来的姿势。
只不过额头皮肉火辣,姜馥迩下意识蹙起眉心。
“吱呀”一声,破屋木门再次被推开。
细听步伐,这次来者为两人,掩门后,二人谨慎交谈。
“刚岩武儿没说清就跑了,什么半路碰见侍卫?跟谁打起来了?”
“瞧那孙子吓得样儿,估计碰见巡逻了……”
“是不是又有人进府闹?这大公子一回来可真是不太平……”
另一人没接茬,似是拿着东西吃力叹了口气。
“这些年不早就习惯了……咱们做好主子交代的就行,哪管的了大公子……”
“是这么个说法儿,可这桶下去,这姑娘可真就完了,浑身上下留不了一块完肤…”
“呵呵,你这厮还学起怜香惜玉了??”
两人正把木桶费力架在瓮边。
“老侯爷都没吃上的肉,咱能不眼馋么?你没听说,就连大公子都动了心。”
木桶在瓮边打滑,差点掉下来。两人话音连忙打断,吃力扶住木桶。
“得了得了,眼馋有什么用!这东西要万一没拿稳,那可才要命!主子那赶紧覆命,明一大早就能拿着赏银去南巷找几个丰乳肥臀。”
两人低低笑了几声,站稳脚同时向瓮内探头。
稍胖人对另一瘦高人又说:“看她穿得单薄,要不把她弄出来,这一桶玩意儿得贴着皮才好用。”
瘦高瞥了眼胖子:“我看你贼心不改,主子可没说,就交代倒进去就成。”
胖子心有不甘,又垫脚往瓮里看了眼这难得一遇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