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四太太又在发疯病了。”
此句话一出,那红衣女人浑身一滞,身体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倏地缩小了一圈。她重重地跌落在地,恐惧地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一样跑回了房间中。
几个人从围墙上看下来,只见一个穿着玄色抹布长衣丶戴着圆顶帽的老者走了进来,冲偏房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才被收拾,又欠上了不是?”
而后他转身过来,顷刻间就换了一副嘴脸,恭恭敬敬地朝着围墙之上的人作了个揖,道:“荀少爷见笑了,我们家四太太前些年得了这病,见人就爱发疯。”
果然,这话又是只对简墨一人讲的。
那老者说完话,便将腰直起来,露出他那蓄这长胡须的脸。
林子白挑眉,这老人家的脸比最开始那婆子的还要模糊。
“我是家里的管家,”那老者见简墨没有接话,又开口道,“今天白天多有怠慢,实在是赶上了老爷新添了个太太,忙不过来才只派了大太太的管事婆子去的,请荀少爷见谅。”
他身子又躬下去一点,仰着脖子看简墨,见对方还是一副冷着脸的模样,尴尬地说:“要不少爷先回屋去,这里腌臜得很,明早老爷请您喝茶?”
“你先回去,”简墨终於开口,“不用管我。”
“这...”管家似乎很为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简墨一个眼神看得背脊发凉,弓着腰告退了。
管家走后,一行人又回到偏房门口。
此时的红衣女人已经退到了房间最里面,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着,眼神惊慌地看着四周,好似她刚才看见的不是一个年老的管家,而是洪水猛兽。
林子白轻手轻脚地往里面走了几步,想要试着和她对话,不料那女人就只应激的猫一般,往角落里缩了缩,弓着背警惕地看着林子白,失了智地大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林子白停住脚步,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轻声道:“我...是荀少爷的伴读,他让我来看看你。”
她大概有些神智不清,已经忘记了刚刚和他们说过的话,听见“荀少爷”三个字后,她浑身一僵,缓缓地别过头来,露出一个痴痴地笑:“荀少爷来了?”
“对,”林子白点点头,“他让我代他向姑娘你问好。”
“好,好,”那女人眼眶滑出一滴泪,表情由痴傻转变为一种生动的欣喜,“他还记得我就好。”
她侧过头,馀光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简墨,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住了,她似乎从简墨身上看到某个人的身影,那个身影勾起她某种不好的回忆,她的情绪又一次被推至悬崖的谷底,一边疯狂地摇头,一边说:“不,你不应该在这里,你怎么可以站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林子白忽地感觉眼前一花。
伴随着她痛苦的哀嚎,四周的场景开始扭曲,所有的事物像烈日下的雪块一样,急速地融化成一条条色块。
林子白发觉不对,倏地回过头朝屋外看去。
就在他回头的刹那,周围的场景突然黑了下来,身后的其他人在屋外站着,也同样在看着自己。
他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宽阔无尽的洞穴里,所有人都离他很近又很远。
他呼吸一滞,异能的警惕细细密密地刺着他的心脏。
黑暗里,他恍惚看见了一座矮墙围着的房屋,大门一旁的墙上立着一块钢制的牌子,上面的字迹模糊,他怎么也看不清。
这是一间类似於学校和宿舍的结合体,由於多年未维修,它看起来摇摇欲坠。
不知为何,林子白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转身远离这个地方,但他的脚却完全不听他的使唤,一步一步,朝那里面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恐惧就深上一分。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脑海里,一个声音慌张地重覆着这句话。
林子白双眼通红,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湖中飘荡的浮萍,无数地恐惧与不安朝他压下来,压得他难以呼吸。
他死死地抓住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安宁之角,脱口喊道:“简墨!!!”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他活了二十一年,期间有许多人从匆匆旅途中停下脚步,留在他身边,挚友丶亲人,他们占据了他现有人生中的绝大部分,是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