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众人已经对这种事见惯不怪了。
简墨的眼神暗了暗,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
木门打开,房间内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是院长。
院长看见简墨先是一楞,而后不耐烦地撇嘴,似乎对他的回来不太高兴:“回来了?”
简墨:“嗯。”
院长从桌子上抽出一本牛皮封的花名册,瞥了简墨一眼,在触及到简墨的眼神时感到背后一凉,赶紧挪了开去。
他从旁边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摊开的花名册上写下一个“林”字。
“嘶——”院长皱眉,又擡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简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只得将“林”字划掉,重新写上了“简墨”两字。
“好了,”他盖上笔盖,态度冷漠,“自己去仓库拿被子。”
简墨点点头,退了出去。
守着仓库的是刚才嘲笑自己的其中一个男孩,他看到简墨从远处走来,缩了缩脖子,虚张声势地提高声音:“自...自己进去拿!别想着偷东西。”
简墨的目光轻轻扫过他,对方似乎想到了刚刚李祥被揍的场景,往后趔趄几步,转身跑了。
仓库内没有灯,昏暗的环境中只有高墙之上的窗口照进来点点微光,简墨推开沈重的门,闻到了空气中飘着潮湿的霉味。
他从仓库深处里抱出相对干净的被褥,转头看见了门边角落里的一道人影。
他眯起眼,警惕地走过去,借着微光看清了对方。
那是个年龄还要小些的男孩儿,两只手被捆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入秋的时段,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被冻得青灰,昏昏欲睡地靠在墙边。
这是...
简墨在记忆中搜索。
这是“自己”从前在孤儿院的夥伴,但在李祥一群人开始对自己实行霸凌后,男孩便开始刻意回避自己,很少有交集了。
显然,在自己“走丢”后,那群人的霸凌对象就变成了他。
简墨走过去,将捆住的绳索解开。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为朋友的遭遇感到难过,但心里怎么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昏睡中的人被动静吵醒,在看见简墨后脸上闪过一系列覆杂的表情。
有惊讶与欣喜,当然也有见到同类的庆幸。
男孩动了动唇,声音很小:“简...简墨,你回来了。”
简墨点点头,他的目光在男孩手腕停留了片刻,没再说话,起身抱着东西离开了。
从那天以后,李祥一群人就没再找过简墨的麻烦。
他们也暗地里使过坏,但简墨身上就像有什么法咒,只要是对简墨不利的事,最后都会返还到始作俑者身上。
逐渐地,大家对他避之不及。
简墨乐得清净,对於独来独往的日子很适应。
十六岁,他达到了法定自主申请身份证的年龄。
长期在学校住宿的简墨回到孤儿院。
院长要求院里的十二岁以后就要出门干活赚钱,而年龄小的,就留下来为他服务。
但对於简墨,他莫名有些怵,就任由他留在学校读书了。
再次简墨走进孤儿院时,院长正指挥着几个孩子做事。
“人呢!拿个东西那么慢,偷懒就别吃晚饭了!”
院长吼叫的声音从楼栋后面传来,几个孩子握着比自己还高的铁锹往里面跑。
简墨眉头微动,擡脚跟了上去。
后院,男人一巴掌拍在领头的男孩身上,语气不善:“动作给老子快点,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他做这点事儿都拖拖拉拉的。”
几个男孩走上前,艰难地将铁锹举高,铲进一旁的泥土里。
视角被围成圈的男孩们挡住,简墨朝里走去。
院长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辱骂已然到了嘴边,却在看清简墨的模样后咽了回去。
他脸上闪过慌张,本能地想挡住身后的东西:“你...你怎么回来了!”
简墨的目光在男人身上顿了两秒,没有回答,擡手挡住了他遮挡的动作。
这又是一个秋天,前一夜下了雨,雨水裹着泥土,几个人的裤腿上满是泥泞。
地上躺着一个男孩,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毫无生气与血色,泛着淡淡的青灰。
正是简墨记忆中的好友丶那年瑟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