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全身的疲倦一扫而光。
我们都在为未来努力着,真好。
一年后赵理安也毕业了。
赵理安站在孙中山像前,我帮他拍照。学士袍在别人身上显得臃肿,但他穿却依然玉树临风,赵理安现在越来越沈稳,但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少年人的活泼。
不出意料,他的父母没有来参加毕业典礼。我便身兼数职,又当男友又当妈,还得给他的同学们发零食吃。
毕业典礼过后,我和赵理安也不急着离开,坐在一旁吃雪糕。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们都聚集在这个小广场上,活像一群肥企鹅。
很多情侣们在咬耳朵,不少小姑娘眼眶红红道:“我们以后结婚,一定要去走百步梯哦。”说罢就要和男友“拉钩”。
赵理安用胳膊肘撞了下我,不正经道:“以后我们结婚,我抱你上去?”
我随口说:“我力气比你大好吧。”
正插科打诨着,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向我们匆匆走来,她的长相与赵理安有几分相似。
赵理安脸色变得不太自然。
“妈?”
那女人激动地抱住他,啜泣道:“理安,太好了,你爸终於同意你回去了!”
“我们母子终於熬出头了!”
27.
那女人紧紧地搂住赵理安,像在攀附着一棵摇钱树,赵理安皱了皱眉,没有推开她,女人便变本加厉地念叨着,如野兽在梦呓。
赵理安摘下自己的学士帽,扣在那女人头上,沈默了许久,故作轻松道:“妈,养了这么多年,终於可以把儿子卖出去了,你很开心吧?”
“……”
那女人也许过於激动,竟也不顾有别人在旁边,诱劝道:“理安……我们求了那么多年,你爸终於松口了,咱们再加把劲,好好跟二哥他们搞好关系,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我从来没有求过他们,妈,你为什么十多年来一直苦苦纠缠,有意思吗?”赵理安嘲讽道,“怎么搞好关系?像狗一样低三下四地去讨好他们?”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为你妈做一点事情怎么了?”女人反推开赵理安。
拥挤的广场上人很多,争吵声引来人群的侧目,女人却依然口不择言:“不然我生你养你是为了什么?”
“妈?”他像是在唤一个称谓,又似在质疑什么。
我仿佛听到某种细微的声音,细针刺破麻袋,里面的细沙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二人正站在广场的人群中,我却看到漫天黄沙向赵理安卷来,他沈默地站着,等待那如毒虫的风暴将他细细啃食吞没,赵理安独自站在战场上,赤手空拳,竟无一个眼神给他力量。
我有些粗暴地将他们拉开:“对不起,女士,我是他的‘监护人’。”铿锵有力地打断了她。
这时他突然回过神来,错愕地望着我,像个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婴儿。
“有什么事请跟我谈。”我冷淡道。
女人怒目圆瞪,难以置信道:“监……监护人,开什么玩笑?”
“校长讲话要开始了,失陪。”
还未等那女人说些什么,我拉着赵理安奋力挤出了人群。
“校长讲话”自然是子虚乌有,匆忙离开广场后,我们回到了那栋泛黄的老楼。
进了家门,赵理安烦躁不堪地把学士服脱了,解开衬衫,撩起一件被汗水湿透的背心。走一步,脱一件,到浴室时他全身上下只剩条内裤。
入眼是他光裸白皙的背脊,赵理安懒散地揉了下脖子,像是只犯困的猫咪,他往后微微仰头,有气无力地喃喃:“川哥……我想抽烟。”里面掺着点撒娇。
我将他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轻松道:“想抽就抽吧。”
赵理安楞了下,似乎没想到我那么轻易地同意了。
他走过来,将脑袋搁在我肩膀上。赵理安脸上有一点湿凉的汗意,他依恋地蹭着我,睫毛轻轻扇了下,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睛。他在我肩膀上印一个没有温度的吻:“抽烟只是心理依赖而已,没事,我不抽了。”
“偶尔一次没关系。”拍了下赵理安的屁股,“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出来吃饭。”
被亲生母亲当做家畜般任意“贩卖”,他现在的情绪可能已跌入谷底。
“理安,今晚咱俩奢侈一回,我做五菜一汤,红烧肉全归你。”
“收完了!”收拾完碗筷,我解下围裙,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