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着寒冬生冷的霉味,房间里只有两件家具——窄床和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工作资料和生活杂物,没有衣柜,赵理安便拉了条晾衣服绳,为数不多的衣物零散地挂在上面。
公共浴室离这不远,但大冬天的,外头特冷,每次我们过去都得把自己搓热乎了,再撒腿来个冲刺,学生时代我们在操场上自由奔跑,而现在则是纯为生活奔波。
我们也从做饭的难题里解放了出来,哪还有条件好好做饭?煮锅面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街对面有家小饭馆,一到饭点,一股食物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说到这,不得不提我和赵理安是怎么吵架冷战的。
我曾说过,赵理安是“外圆内方糖心”,但扒开那层糖衣,里头是黑的。他闹别扭的方式也令人哭笑不得,但偏偏对我管用。
两人冷战的当晚,他不会吃晚饭,只是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分外正经的样子,在昏黄的灯光下,赵理安的长睫毛染上淡淡的光晕,他微微抿着唇,目不斜视,显得隐忍而冷淡。
我在一旁“哧溜哧溜”地吃面,问:“理安,你吃面吗?”
“……”赵理安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他背挺得更直了,继续写写画画,仿佛他是被差生在考试中骚扰的优等生。
“切,不吃就不吃。”我气不过,心疼地将只吃了几口的面倒掉,转身出门去。
回来时赵理安已经不在屋里,他又独自去公共浴室洗漱了。
冷战一直持续到晚上,吵架归吵架,觉还是要睡的。赵理安早在床上躺着了,进被窝时暖烘烘的,我发出舒爽的长叹。他背着我睡着,他身材高大,但穿得比平时要单薄,明明这次吵架俩人都有错,这么一来,倒像是我故意欺负他。
我肚子其实挺饿的,毕竟晚上没吃什么。
此时,街对面的小饭店里传来莫名的香味,这家餐馆营业到很晚。
赵理安突然开始报菜名。
“咕噜肉。”
“红烧排骨。”
“茄子肉末。”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真饿到不行。
“好香……我还闻到了鲫鱼汤。”赵理安满足地感叹道。
我喉头动了动,反驳道:“那是玉米排骨汤吧。”
赵理安慢条斯理地纠正我:“鲫鱼汤。”
“冬鲫夏鲤,那鱼汤熬得奶白,鱼肉鲜美肥嫩,里头的豆腐也很好吃。”他说。
“倪川,我还没吃晚饭,你饿不饿?”他轻声试探。
我不想理他,把眼睛一闭:“我不饿,睡觉睡觉!”
赵理安也不多纠缠。
然而隔壁屋一对小情侣开始“折腾”,那豪放的喊声夹杂着床板的吱呀声,我彻底睡不着了。
我低声抱怨:“操,他们什么时候能完事?”
赵理安翻了个身,搂着我直笑,不说话,一脸纯真地对我动手动脚。
“你贴得太近了。”我被挠得挺痒,忍不住扭来扭去,“过去点。”
“墙是湿的。”赵理安有些耍赖地笑。
我伸手一摸,墙壁果然湿漉漉的,g市这湿冷的天气也真要命。
“要不换我去那边睡?”
“得了吧你。”他闭上眼睛,蹭了我下,轻声道,“这样挺好。”
“川哥,我饿了。”
我叹了口气,准备投降了:“我也饿了。”
“要喝鲫鱼汤的话,接下来几天就只能啃馒头了。”
“喝喝喝,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赵理安舔了下唇,笑着说:“川哥,钱包在我这,你亲我一下,我就请你喝汤。”
“……”我用嘴唇碰了下他下巴。
最后俩人在被窝里打电话叫了个外卖,热乎乎的鲫鱼汤结束了我们的冷战。
但我总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
这个小房间里充满了许多平淡而琐碎的回忆,但在我看来,却是如此温暖。
晚上回到家,睡在自己租的屋子,吃着自己煮的面,搂着自己的人,这些都是自己挣来的,我们乐得特有底气。天气很冷,被窝里却暖烘烘的,赵理安的脚搭在我腿上,可热乎了——他穿了三层袜子。地下室没有窗,看不见外头,而我觉得星星月亮全在被窝里了,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安稳,隔壁床板的震动声停止了,他们开始放抒情老歌,我在心中默念赵理安的名字,慢慢进入梦乡。
这就是我的生活。
赵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