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东西纳藏在袖侧后,她下意识朝茶室的方向凝睇一眼,巡脧一番,并没有见到谢圭璋的身影。
赵乐俪很快收敛回视线,心河起了微澜,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黯淡。
“出城以前,能载我去北市东榆林巷吗?离开前,我想去尝一尝那里的甜水。”赵乐俪征询玄衣客的意见,眼神神往而剀切,“可以吗?”
玄衣客下意识要拒绝,他的职责是护送赵乐俪出城到驿站,至於要不要答应她先去别的地方,当初麓娘并没有交代。
赵乐俪游说他,道:“东榆林巷离临安府衙很远,隔有数道街衢,加之现在禁卫驻兵基本撤下了,晨间的巡守亲兵也基本盘驻於西皇城汴河一带,与北市的东榆林巷相隔至少三炷香的脚程,我去了那处,并不会有人认出我,我暂时是安全的。”
女郎的嗓音温柔而坚定,质地软糯,口吻不疾不徐,天然有一种教人信服的力量。
玄衣客闻罢,终於动容,道:“我可以带你去东榆林巷,但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时间后,我们必须出城。”
赵乐俪温静地点了点首。
马车踩着一片辚辚之声,穿过南市的中山御街,一路朝着北市驰行而去。
太子妃遭掠之事,前几夜就已然传遍全京城,揭开车帷一角,她隐隐约约看到沿上几处布告栏上,铺贴有两张人像,一张是女子,另一张是男子。
细细凝望而去,第一张画的原来是她,第二张画的是谢圭璋。
这两张悬赏画像,俨若一块巨大的磐石,砸向太平日久的临安城,这在黎民百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虽然画像已然张挂好几日,但布告榜下,仍旧立满了人,个个容色惊惶,泱泱嗡嗡,俨若决堤的蚁巢。
打从太子妃被谢魔头掳掠而去后,偌大的临安城内,如开了血光之灾,隔三差五就有大片死伤,每逢此况,府衙都要忙活好久,坊间百姓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掺杂着兢惧丶揣测的论议声,陆陆续续穿过鹅绒大雪,抵达马车内——
“话说,昨夜南市中山大街的古庙里,又死了好多人!”
“可不是嘛,听说亡殁得都是皇家禁卫,我记得,大前夜西市樊楼附近也死了不少人!”
大多数百姓,在临安城住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严峻的死伤,众人都重重吃了一吓,陷入了一片死水般的沈默当中。
人群中,不知谁喃喃了一句,道:“虽然说谢魔头收钱弑人,端的是丧尽天良,但从未见过他与禁卫发生过这般生猛的冲突,太子的册妃大典上,当夜太子妃就被掳掠而走,赶巧在这时,官家龙体欠恙,称疾不朝,太子开始代政……凡此种种,未免也太过於巧合。”
众人闻罢,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大庭广众之下,谁敢妄议皇廷国事?
不知不觉间,就论议至太子妃身上。
“抵今为止,太子妃还没有下落吗?”
“找了近三日,仍旧遍寻无获,估摸着是……”
“太子妃贵为姑苏城第一美人,才学绝艳,今朝被谢魔头掳掠而走,性命危矣,当真是遗憾的……”
“赵闵当年灭妻宠妾,还将大女儿放养姑苏,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见他有多悲痛欲绝,没准当初嫁女,他很可能就是蓄意为之,啧啧……”
一班官府衙役正在执勤与巡逻,看众人热议纷纷,莫衷一是,为首穿皂色盘领公差服的总头役,铁口厉喝一声,作驱逐之状,斥道:“胆大刁民,一个一个脖子痒痒了是罢,再敢妄自乱议朝事,一律论罪严惩!”
众人一霎地鸦雀无声,战战兢兢地四散开了去,俨若树倒猢狲散。
赵乐俪静谧地垂下眼睑,垂下车帷,黎民百姓论议谢圭璋和宋谟,她心中没什么太大的波澜,直至论议至她身上,心中方才掀起一丝隐微的动荡。
很多人认为她已然不在人世。
也很多人认为,赵闵嫁女,居心叵测。
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对於这些风言风语,赵乐俪完全无法做到泰然处之,心内开始生了一些迫切,迫切地想要从赵闵口中得知真相。
马车行至东榆林巷,赵乐俪谨慎地下了马车,明面上,她是去贩卖甜水的食肆铺子,但铺子旁有一个窄仄的巷道,她敏锐地避开玄衣客的眼线,取道入内,沿着屈折巷道行步而去,循照记忆之中的路线,一路七拐八绕,行至巷道尽处,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抵达至护国公府的府门前,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