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报家门,但主动询问自己的名字,这是对自己有兴趣,李桠的少女心藏也藏不住,不仅自报了家门,连大当家的名讳也报上了,又提自己的出身正名道:“我们其实不是那种烧杀劫掠丶草菅人命的海贼海寇,我们专门只打劫那些豪横的富贾,搓一搓徽州那些贪官污吏的恶气。”
谢圭璋没有说话,李桠的视线划过他的五官和衣衫,又道:“公子仗剑走天涯,气度不凡,我也是倚船驰骋江海的人,我们两个刚好可以成一对。”
如此直接的陈情告白,让舱室内所有人,俱是怔了一下。
赵乐俪看着李桠,又看着谢圭璋,他被表白了,该作何反应?
哪承想,谢圭璋这时候也回眸看着她,似乎也等着她的反应。
赵乐俪扬了扬下颔,示意他,别光看着她,快去回应一下人家姑娘啊。
谢圭璋薄唇噙起了一抹澹泊的哂笑,提起长剑,修长匀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尖,月色洒照在剑面上,剑光熠熠生辉,镀在了他的侧颜轮廓之上,衬得他相容纤尘不染,温然雅炼。
“我这一柄剑,是用来杀人的,”他笑了笑,“你若再靠近点,指不定它会取了你的人首。”
李桠容色一白:“……”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不解风情。
她插腰道:“我见你生得好看,所以想让你当我的夫君,这一片地盘上的人,都听我的,你若是顺从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圭璋啊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睑:“你就因为我生得好看,而喜欢我么?”
李桠羞涩地垂下螓首,「嗯」了一声。
但她又细致地回味了一下谢圭璋方才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应承了这件事,那岂不是彰显自己浅薄么?!
李桠慌忙改了口,说:“我不单单是因为你好看才喜欢你,我被你的谈吐丶修养和品性所折服。”
谢圭璋淡淡地噢了一声,“那你喜欢的人,应该不是我,你所提到的三样东西,我可没有。”
“公子你莫要妄自菲薄……”
谢圭璋垂下秾纤鸦黑的眸睫,眸底亦是生出了一丝清郁的厌离之色,这衬得他比平素要有距离感,他偏眸看着她,温和道:“可我不喜欢你啊。”
李桠蓦地怔了住,本以为对方纵使不喜她,至少也会将话说得婉约一些,但他就如铁石心肠一般,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憎。
赵乐俪闻罢,拂袖掩唇,轻轻笑了出来。
她这种笑,是非常善意的,只是纯粹觉得谢圭璋和李桠之间的对话很有趣,所以有些忍俊不禁罢了。
这厢,李桠注意到赵乐俪笑了,也是在这样的时刻,她注意到了这个女子。
她从未见过像谢圭璋这般好看的男子,也从未见过像赵乐俪这般好看的女子,李桠词库贫瘠,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惊心动魄的美,只能说,赵乐俪的美,让她同为女子也生出了一丝自惭。
李桠看了一眼谢圭璋,又看了一眼赵乐俪,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一对。方才她一心扑在谢圭璋身上,就自然而然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
李桠看着赵乐俪,正想问她笑什么笑,信不信她寻个海匪治治她,哪承想,刚要下命,石青就匆匆赶上前来,凝声道:“大当家有命,要请这位姑娘过去议事。”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众人容色各异,其中尤以李桠最为震惊,说道:“李姨要跟她议什么事,她认识她吗?”
石青冷汗潸潸道:“个中内情,小的就不知悉了,大当家的只说要请这位姑娘过去。”
李桠再度好生打量了一眼这位女郎,这是第二次打量,她显着地发现,这位姑娘气度不凡,仪姿容雅,举手投足之间,彰显着一种矜贵之气,虽然暂且不知底细,但她出身定然非富即贵。
可是,据她对李姨的了解,李姨素来厌恶权贵名流,假令此女的家族门阀不浅,就更不会被邀延为座上宾。
是以,李蓉要见赵乐俪,还是用请的,就让李桠匪夷所思,她还正想给此女一个厉害瞧瞧呢,哪承想,转眼之间,此女就被邀延成座上宾了。
赵乐俪与谢圭璋默契地相视了一眼,赵乐俪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有些没有料到,才刚被绑缚上船,大当家就指名要见她。
看来,事情是存在有转机的。
谢圭璋低声对她说道:“这位大当家也不简单,她知晓玉璜的来处。”
两人竟是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