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也有诸多未知的变数,谢圭璋自然亦是放心不下。
她攥握紧了他的手指,乌浓的睫羽低低地垂落了下去,卧蚕之上,投落下一片细薄的光,鼻翼翕动了一番,薄唇一张一合:“我有你在,所以我不怕,更何况,你这几日都在传授我剑术,有一计傍身,我何惧之有?”
话是这般说,但谢圭璋始终愁眉不展。
赵乐俪觉得他有心事,遂是很轻很轻地晃了一晃他的手:“你是怕我此行一去,会受伤,是吗?”
谢圭璋点了点首:“我本意是不欲让你去涉险,但依照你的脾性,你一定会去,饶是我想要阻止你,怕是也无济於事,无法让你改变心意,是也不是?”
赵乐俪低低地垂下眼睫,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道:“总要有一个人作为诱饵,潜入黑岩岛,这个人不可能是李二当家李樯,也不能让曹婉儿亲自去涉险,唯一能做的,自然是自己去。”
万千绚烂的灯火之中,俨若一枝濡墨细密的工笔,细腻地勾勒出赵乐俪的侧颜轮廓,她雪白肌肤之上的绒毛,纤细可见。
灯火辉煌,到底还是做了她的陪衬与背景。
谢圭璋眸色深了一深,摩挲着女郎的玉容,粗粝的指腹,从她的额庭一路缓缓挪至她的鼻梁,再从鼻梁一路挪至腮丶颐丶颔,唇。
男子摩挲的动作,在赵乐俪的身上起了一阵微微的颤栗。
她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袖裾,掀起眸一错不错地望着他,道:“你为何不问问我,我许了什么愿望?”
谢圭璋正欲亲吻她,她忽然撇开玉容,问了这般一句。
谢圭璋怔楞了好一番,笑了一下:“我不问。”
赵乐俪微微瞠住星眸:“为何不问?”
谢圭璋道:“愿望说出来,便是不灵了。”
赵乐俪:“……”
她被气笑了。
她微微推搡开他,将身子转向一旁,不再言语了。
饶是谢圭璋把她扳回来,她也是淡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谢圭璋失笑:“阿俪生气了?”
——明知故问。
——哼。
赵乐俪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你说我为何要生气?”
谢圭璋道:“因为我没有开口问你你许了什么心愿。”
赵乐俪道:“我都问你了,你也说了,礼尚往来,你合该也问问我,你却问也不问,还拿我当初说过的话来搪塞我,我如何不生气?”
风轻轻吹过,女郎鬓角处的发丝,与男子佩刀间的红丝绛,搅缠在了一处。
谢圭璋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知道的。”
赵乐俪闻罢,怔楞了一番,讷讷地道:“你知道什么?”
谢圭璋拈起她的腕骨,摸出掩藏在袖裾之下的玉佩,在灯火的烛照之下,泛散出玲珑剔透的光泽。
“你好奇我的过去,好奇我与端王宋谌有什么样的关联,是也不是?”
一语被道破心事,赵乐俪心漏跳一拍,耳根与面颊之上蘸染了一抹绯色,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忽然又听谢圭璋道:“我已经想好了,待徽州之事得到了解决,我便打道回临安,去百鬼阁,寻阁主麓娘问清楚我的身世。”
在赵乐俪惊怔地注视之下,谢圭璋继续道:“你可知晓,宗济法师在圆寂之前,同我说过,这一枚玉璜的另一半,就在麓娘手上。”
赵乐俪眸色深凝,宗济法师的话辞,绝非空穴来风。
她道:“为何现在才同我说?”
谢圭璋道:“宗济法师同我说起此事时,我其实对他并不信任,但如今,总有一些不属於我的记忆,钻入我的脑海之中,这些记忆,陌生又熟稔,我努力去想起,但每逢这个关键时候,脑袋就会泛起一阵疼痛,我觉得记忆是被封印住了,我目下只有进入百鬼阁之后的记忆,进入百鬼阁以前的记忆,是非常模糊的,我怀疑是阁主对我做了手脚。”
“待徽州事情得到了解决,我会寻她问个究竟。”
赵乐俪长久地看着他,有一种膨胀丶濡湿的思绪,在体内横冲直撞,眼看就要冲撞出来,覆被她不着痕迹地捂住。
一抹笑意,从唇畔处顶了出来,但被她极力克制地镇压了回去。
谢圭璋觉得她心情明显便好了很多,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不生气了?”
赵乐俪道:”因为你有心事,选择不再隐瞒,而是愿意同我分享。”
谢圭璋道:“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