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
能见他一面。
井绒已经很开心了。
杀了这么多人,就算井绒的初心一直未曾改变,却也不可避免的被影响许多。
没关系,公平与正义。
他们不肯给。
那就杀到他们肯给为止。
反正她已经深陷在泥沼里了,也不在乎再多杀那么两个人。
可她不会将他拉下云端的。
月亮还是在天上呆着的好。
何必要来沾染上这些污秽呢?
这样就算她将来死了,也能走得很安然。
井绒指着校外的那条林荫大道,微笑道:“要变天了...您快走吧...”
“不要再来了,这里很危险。”
表世界依旧艳阳高照。
里世界却又开始下雨了。
宋缺暗自叹了口气。
他又怎么会不懂。
这种隐藏在笑容下的难过呢。
作为被害者,她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
后来拿起刀,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她想要的公理与正义,始终未曾得到。
如果说来时还有两分别的想法,现在也彻底破灭了。
宋缺想要帮她。
想要将她从这世俗的泥沼里,拉出来。
於是他缓缓擡步走向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那个周身环绕着浓郁血色,唯一有中心处纯白无暇的孤独灵魂。
宋缺面上仍挂着温文笑意,就连眉眼,也是平和的。
他静静站在那里,用一种认真而又温柔的神情凝视着她,或许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无奈,但大体来说,非常温和。
井绒一直没等到他回答。
正准备催他快点走。
却见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人动了。
他不疾不徐的往前行了两步,又行两步,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前。
站定了,微微俯下身来。
距离太近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
她就不喜欢别人的靠近了。
但对他的接近,却意外的不厌恶,也不害怕。
井绒低垂下眼眸,羽睫不安的颤抖着,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可她没躲,就那么直楞楞的站着。
还是个小姑娘啊。
宋缺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於是原本准备轻放在肩膀上的手,转而轻轻覆在她眼前,低声安慰道:“谢谢你的花。”
“我很喜欢。”
“作为报答,在我面前,如果不想笑的话,哭也是可以的。”
覆上来的手,宽厚而温暖。
与虚构出来的温度不同。
溶溶暖意透过眼眶一点一点的渗进她心里,是那么美好,又遥不可及。
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永远留在这里。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蠢蠢欲动。
伏在肩头的猫咪也道:“绒绒...为什么不将这温暖留下呢?我让他永远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井绒心神俱震,楞了两秒后,又很快反应过来。
她往后仓皇的退开两步,满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刚刚,刚刚差点就想出手了。
影响原来已经这么深了吗?
不可以,会伤害到他的。
井绒突然开始深切的恐慌起来。
她匆匆忙忙的道完谢:“对...对不起..谢谢您的好意,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先离开了。”
到后来,尾音不自觉的带上一些哽咽:“您不要再来了…真的会有危险的。”
井绒甚至来不及看他脸上的神情,说完以后就慌里慌张的,掩面哭着一路小跑着躲开了。
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宋缺收回手,有些怔楞。
指尖上还残留着些许湿意。
她哭了。
小姑娘都这么容易吓到吗?
天眼里,四周的景色开始逐渐扭曲变形。
面前这座偌大的学校虚影也在逐渐崩毁,彻底崩散前,他看到了里世界的暴雨。
鬼蜮暂时关闭了。
宋缺被人为的从里世界与表世界的交界处排斥了出来,回到了真正的现实世界里。
昏黄的路灯一字排开,幽幽点亮了这片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