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男少女们在河边放着各色花灯,远看着星星点点,倒是一幅繁华景色。
江释月看着裴深兴冲冲地买了花灯,又提着笔思索着写字,无奈地问道:“今日宫中没有宴席吗,为何你能在大街上乱晃荡?”
裴深一边写着,一边含糊地说:“上元的宴席中午便开了,傍晚时分我在皇宫宫门处跟着皇上站了站,随后便无事了——宫里也忙着过节,哪里有闲心费一整天接待我这个闲人?”
“你也知道你是闲人。”江释月不知自己是为何,只要跟裴深待在一起,就似乎会被他带得幼稚起来,“你写的什么?”
“我写的什么……”裴深没有擡头看她,嘴角却绽放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待会就知道了。”
二人在河岸边站着,上元的夜风有点凉,江释月拉了拉自己的斗篷,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和他在这儿站着?
明明下定决心要跟他划清界限,明明对他说了多次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明明不想利用他的喜欢来为自己覆仇铺路,可……在应水河前站着,江释月竟然觉得自己不想撒开手。
实在是对这样的温情……太过贪恋。
江释月皱着眉,竟然对自己生出了些厌恶,她狠狠地扯着斗篷的带子,又生出了些许愧疚来。她擡起头,刚想说些什么,裴深却已经写好了花灯,献宝一样举到了她面前。
莲花状的花灯,烛火燃得温馨而静谧,她在跳动的烛光之下,看清了那一行小字——
诚愿吾爱之人,笑颜得展,无恨无忧,朝暮相对,倾心以求。
落款是——熹纯五十三年,折梨之人。
江释月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看见这行小字之后,她脑海中第一个画面便是前生,裴深最后一次出征之前,那也是她对他唯一有印象的事情。
彼时她已经和南郁痴缠了大半生,磨尽了所有少女的心思和期待。她记得那是春天,梨花刚开不久,南郁在前院开宴,她坐在后院当中独自饮酒。一阵风吹来,便把树上的梨花花瓣纷纷扬扬地吹到她头上。
“长门事,拟准佳期又误……”
“娥眉曾有人妒……”
她那日难得喝醉,遣散了周身的下人,独自盯着面前的梨树,笑着喃喃念道。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闲愁最苦!”
“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你……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很轻的男子声音,她托着腮回过头去,只觉得来人长得俊美无比,也没管是谁,只挑了挑眉毛,戏谑地笑道:“哪里来的小郎君……唔,陪我喝酒可好?”
来人似乎不可置信,往前走了两步,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抢过了她的酒杯:“栖隐……就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管他……管他作甚,”她想抢回来,却够不着,便也作罢,懒洋洋地半眯了眼,“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四处勾引男人的荡妇……哈哈哈,他管得了我么?”
她听见对方沈痛的声音:“你……你为什么?”
酒意上头,她不管不顾地提了酒壶就往自己嘴中灌,对方连忙阻拦,清澈的酒水从她脸颊上滑落下去,一直冰到心脏里:“我为什么?他以为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顺风顺水,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我……是我,要是没有我,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哈哈哈……”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笑道:“不管他,管他作甚,负心薄幸的男人……你们男人都一样……不如喝酒吧,一起喝酒,还快活些。”
“南夫人!”对方十分恼怒地叫她,“你为何……为何如此作践自己?纵然你喜欢他,那也不能……不能如此对待自己啊。”
江释月摆了摆手,努力睁开了眼睛去打量面前的人,她盯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这个一身盔甲的人是裴深:“九王爷……你怎么来了?莫非……你也看中我的美貌?哈哈哈……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啊。”
裴深努力压抑下心中翻天覆地的感情,默默地把手中刚刚折下的一枝梨花放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上,他本来就只想送她一枝梨花。
“咦,你送我花干什么?”江释月盯着面前那枝梨花,奇道,“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吧,不用整这些虚的。”
“卿本似梨花性白,”裴深努力压抑着话语当中的哽咽,但声音仍然在颤抖,“何必……何必自堕尘埃?”
江释月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