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望着合上的大门心中大怒。
那男子转过脸来,漫不经心地对顾蘅笑道,“五娘子,前几日在府上对五娘子一见倾心,今日白某特地相邀,还请赏光喝盏茶。”
原是他,那日白府门前盯着她看的浪荡子,顾蘅强忍着情绪,“这位郎君既对小女子心悦,不妨去我家提亲便是,婚事大事,我不敢自专。”
说着扭头便要走,不料那人起身一把拉住顾蘅手臂,顾蘅不愿与他拉扯,便缓和了脸色,随那人将她推坐在椅子上。
男子一掀袍子,在对面落座,面色平静,挑眉道,“白某曾去过蜀地办差,当地有一种佐料叫辣椒,几年过去,我仍记忆犹新。”
顾蘅莫名其妙,这关她屁事啊。
那人似乎是欣赏够了顾蘅的脸色变换,顿了顿才接着说,“初见五娘子,白某以为定是温柔可亲之人,不想性子却如那辣椒,我初时吃不惯,总是呛得难受,同僚皆取笑我,如今想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嘴角勾起,似乎是真的有趣的样子。
顾蘅垂头盯着黄花梨木的桌子,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乌发堆云的头顶和一抹莹润生光的额头,如同上好的和田玉璧。
对方那人见状也不恼,仍是面色带笑,身子向前倾凑近她的头顶,低声威胁“五娘子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顾蘅闭眼沈默一阵,也不敢把这人往死里得罪,直视白凛,放柔了声音,“小女子多谢白大人擡爱,那日於相府门前见过大人与少夫人,两位情真意切,众人都是瞧见了的。我不过蒲柳之姿,得大人青眼,不知大人欲如何安置我,才能无碍於夫妻之情呢。”
“哈哈哈哈哈,白某一遇到五娘子便乱了心神,是在下思虑不周了,五娘子出身伯府,倒是不好随意,嗯,容在下想想怎么安置五娘子才好。”
白凛笑得一脸玩味,“不过五娘子也要等我想好才是,不然在下怕做出什么事来唐突了佳人。”神色一转,眼里满是压迫与警告,“五娘子可还记得你父亲罢官一事。”
顾蘅敢怒不敢言,这是想强令她做外室不成,如今拿爹爹威胁,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令人作呕的白家大郎君。
“白大人何意呢,我父亲为官清白,即使被罢职,那也是经由圣上裁夺过,免职人员不予追究。”顾蘅小心周旋,但涉及家人,不免又梗了脖子。
“白某没有恶意,不过提醒五娘子一句罢了,你们府上当时六品以下官员只能留一位,顾长青结了两门好亲,皆是贵婿,又颇有手段,自是你们二房遭殃了,莫非你还想仰大房鼻息。”白凛笑得好不得意,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谈了什么趣事,却是她顾蘅一家生死攸关,惊心动魄的一桩大事,即使现在也能想到父亲人在狱中,母女奔走无门丶天塌地陷的场景。
顾蘅点了点头,“多谢白大人告知原委,大人是想告诉小女子,只要攀附您,我们一家便不用仰人鼻息,能得到更多吗?那看来贵府六娘子还没有掌握仰人鼻息的精髓呢。”
白凛面上丝毫不见愠色,端起手边的茶盏啜了一口,覆又放下,“五娘子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就更好了。流珊确实懂事,懂事的好姑娘会得到她想要的。至於五娘子么,这样的美人确实值得慎重对待,你若想进白府,我必以重礼纳你,你若不想进白府我在上京有两处宅子可送你,日后有了子嗣便记在夫人名下,周氏大度,必能容你。不妨告诉五娘子吧,白某势在必得,我可以给五娘子时间考虑,五月既望,七郎成亲之前白某希望能得到答覆,五娘子想通了也可去桂花巷子第五间找我。”
对方一连串的言辞犹如晴天霹雳,将顾蘅一颗心击落在深渊里晃荡,起伏不定,在绝对的权势之下,任何反击和不甘都如此苍白无力。她如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猫儿,伸出爪子使劲儿划拉,也不能伤人,反而只能任由别人逗弄揉搓,毫无招架之力。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檀香冉冉,顾蘅气急攻心,在香料刺激下几欲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