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一抖的，高束的马尾也乱了，身上的锦袍也皱了，狼狈得不行。

乞丐们用馀光打量他，心里不由得后怕，紧了紧衣襟，将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盖住。世风日下，连男子都会被劫色，虽然他们又穷又落魄，保不准她兽性大发将他们一块抢了。

好可怕。

郁灵并不知道乞丐们戏这么多，沿着偏僻的小巷，绕回将军府后院，将他从狗洞里推进去，扛入射日轩。

在阿萝震惊的眼神中，郁灵将他放在软塌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阿萝来看看，他年纪轻轻到底得了什么病，刚刚突然在我面前晕了过去，吓死我了。”

阿萝苦口婆心道：“女郎，您实在太莽撞了，就算他晕了，也不该直接将外男扛进闺房啊，传出去有损您闺誉。”

郁灵冲她撒娇道：“好阿萝，你快给他瞧瞧，若他真死了，我也脱不了干系。”

阿萝无奈，探上薛牧呈手腕上的脉搏，跟着女郎总是会为她担惊受怕，不知道女郎这个欢脱的性子，以后嫁人了会不会收敛点。

她仔细感受指尖的脉象，脸色开始变得很严肃，峨眉微蹙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郁灵见她面色凝重，忍不住问道：“真的是不治之症？”

阿萝摇了摇头：“他得的是晕厥之症，依照脉象胃虚谷气不充，气血乏源，这病只需正常食用饮食，半月皆可养好，只是......”

“只是什么？”

她面带疑惑：“只是这病，大多出现在天灾后的流民身上，依照牧王的身份，断不可能会长时间挨饿。”

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郁灵，方才道：“奴婢听说楼里的胡姬，为了维持婀娜的身段，会故意节食，耐性差的会取鸡肠中的蛔虫卵服用，以胃养虫。久而久之，脾虚无以化生气血，也会出现晕厥的情况。”

“不会吧！”郁灵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在联想到他今日还涂了口脂，心里直发毛，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以胃养虫？

光听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还未醒，可要服药？”

“喂点红糖水便好，奴婢再给他施针，两个时辰方会醒来。”

阿萝去厨房端红糖水，郁灵吩咐勇三去宫里通知阿碧回家，方才走得急，把留在坤宁宫侍女休息室的阿碧给忘了。

她坐的位置离薛牧呈很远，仿佛他是个鼠疫患者，一步都不敢靠近。

她有些退缩，若他心狠手辣了点，她还能勉强接受，若是他阴阳怪气的为了保持身段，以胃养虫。

她是万万不会同他纠缠，她对没有毛又长条的东西一直有种恐惧感，像蛇，还有蛔虫都在它心里留下过深深的阴影。

她小时候曾溜出府，在集市见过小贩杀鸡，小贩将鸡放血，开水褪毛，开膛破腹，她看得津津有味。

不禁感叹到，原来内脏是这样的啊，想必人的心肝脾脏也是这样的吧。

直到，小贩破开鸡肠，无数长条状的虫子掉在地上乱窜，她被吓住了，整个人都懵了。

仅有几次的噩梦，都是回放的这一幕，每次都吓得她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阿萝端来红糖水，郁灵吩咐力气比较大的勇一，负责灌糖水。

他不愧代号叫勇一，一定身强体壮，一定粗鲁强悍，一定做事果断。

见他铁钳般的手毫不怜惜的扳开薛牧呈的嘴，将糖水一气哼成倒进他口中。当然，不出所料的洒了一半，勇一提成他的衣领向上抖了几下，逼迫他咽下。

勇一完成任务，将薛牧呈往软塌上一丢，憨厚的笑着：“女郎，这牧王的脸可真嫩啊，比平城的小桃杏还要白嫩，脸像能掐出水，奴刚才担心会将他脸给捏破了。”

郁灵笑道：“可没见着你怜香惜玉。”

勇一尴尬的摸摸鼻尖，模样憨厚可掬得很：“谁叫他一肚子坏水，那日我在马车外，可听见阿碧说他做的好事，方才没掐他脖子，就是很对得起他了。”

郁灵心里暖，有这么多人为她打抱不平：“现在他为鱼肉，我为刀俎，他翻不起什么浪花，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歇息。”

“是，奴告退。”

阿萝打开药箱帮他施针，她的灸针是祖传的，针尖很细，并不会让人感到疼痛。

此刻薛牧呈头上插满了灸针，看起来像只刺猬，莫名的有些搞笑，郁灵掩嘴偷笑，却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像沈睡在黑暗之中蛰伏的野兽，眼神中暗闪过着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