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是整整一个时辰。月亮高高挂到了树顶,哪里有掖乌龙的影子? 王小串已经睡着了。“啊呼、啊呼”打着小呼噜,还吐着口水化作的小泡泡。 陈矩有些发急:“那坛子蜂蜜都快熬干了。林老兄,你这法子顶用不顶用啊?” 林十三道:“捕捉掖乌龙最重要的是耐心。” 陈矩道:“朝局波诡云谲,哪里有那么多耐心给咱们空耗光阴?若今夜寻不到它,卢帅一代名将恐怕要永困于囹圄。” 林十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动静。” 且说城北灯市口同福夹道,内阁首辅严嵩府邸。 自多年前严嵩与陆炳联手扳倒夏言后,他便权倾朝野,党羽遍及天下。 但他远远称不上“独相”二字。 朝廷中的清流言官紧紧围绕在次辅徐阶周围,结成“徐党”。 徐党虽势力不及严党,却可起到一定的制衡作用。 这两年,徐党又攀上了惟一的储君人选——裕王这棵大树,对严党的制衡更胜。 深居西苑的嘉靖帝数十年不上朝,却将朝廷当成了一只蛐蛐罐。乐得看到严嵩、徐阶两只蛐蛐争斗不休。 严嵩书房。 一个独眼中年人风风火火踏入了书房的门。他身着正三品官服,带得却是正一品官员所佩玉带。 大明礼制森严,三品官佩一品玉带乃是僭越重罪。 独眼中年人却毫不在乎。因为他是朝中最聪明也最嚣张跋扈的六部堂官——工部左侍郎,严嵩之子,严世蕃。 书房内摆着一扇屏风。七十五岁的首辅严嵩正在屏风后埋头琢磨着给嘉靖帝代笔的敬天青词。 严世蕃高声道:“爹!那群人终于动了!” 屏风后只传来老严嵩的低声反复吟诵:“击磬鼓以镇诰兮......击磬鼓以镇诰兮。” 严嵩似乎不知下句该如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