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灰尘的白炽灯,昏暗又阴沉,唯有的一抹光还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
闫思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挣扎着擡起头,不甘示弱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姑奶奶才没后悔。不,我后悔了,后悔当初嫁给你。”
就算落到这等田地,她闫思晴也不会认输。
恨只恨命运的不公,恨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没有早日看清家人的真面目。才让他们有机可乘,将把她推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在砖厂里苦苦挣扎了十年,求生不能,求死不甘心。
*
冰雪初融大地回春,正是一年好时节。绿油油的麦苗破冰而出随风起舞,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山脚下的麦田里,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三月了,桃花沟生産大队的社员们正忙着给小麦施肥。
一年之计在于春,可马虎不得。
村里有一条小河,流经整个村庄。河边有颗上了年纪的老槐树,枝繁叶茂。
老槐树后,有一对青年男女蹲坐在地上,对比远处山脚下忙碌的场景,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闫思晴最先回过神。
她这是在哪里,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低头看了看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但明显属于男人的胳膊,又缓慢擡起头瞧了眼面前这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瞬,又好像过去了万年。
她这是重生了?
明明上一刻还被困在暗无天日的黑砖厂,接受来自被她始乱终弃了的前夫的冷嘲热讽。
转眼又回到了桃花沟,一切开始的地方?
短暂的迷茫后,闫思晴很快清醒,她不能再重复上辈子的老路。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跟眼前男人撇清关系。
她扭过头,冷冷说道,“松手,以后离我远点儿。”丝毫不顾这是她上辈子花了多少心思才勾搭来的。
重生的时间点儿真是尴尬。老天爷,你就不能早一刻钟?
闫思晴还沉浸在上辈子死前最后一幕里。
狗男人,特地跨越几千公里来看她笑话是吧。看她离开他后,混得还不如条路边野狗,是不是很得意。
痛快了,心里舒坦了?算是报了她当初始乱终弃的仇吧?扯平了。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前尘往事随风去吧,这辈子不再跟这男人有瓜葛就是了。
只是......
“快松手啊。”她蹙眉。
男人纹丝不动。,直勾勾盯着她。
“你,我让你松开,听到没有?”闫思晴柳眉倒竖怒瞪眼前的男人,她的前夫顾况,桃花沟生産大队的大队长。
长得真好看啊,她上辈子也不全是有眼无珠,最起码给自己找了个好看的丈夫。
为了嫁给他,她也没少费心思。比如眼下这块地,就是她上辈子精挑细选过的。
春忙时节,外面的乡间小路上不时有赶着牛车的社员经过。只要她扯住男人胳膊不放再大喊大叫上几声,不怕引不来人看热闹。
她的名节也随之荡然无存。
没名没分无亲无故的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严重点儿她要被拉去屁兜的。
闫思晴堵的就是男人的心。
看他是否铁石心肠,宁愿瞧着她名节被毁,也不肯娶她。
上辈子,她赌赢了。顾况看她意志坚定询问了几句,不等乡亲们发现二人“奸情”,便爽快答应娶她。
婚后待她更是全心全意。
后来......
不说了。反正是她闫思晴不是人,始乱终弃,最终惨死黑砖厂也是罪有应得。
这一世她准备大发善心,放过眼前男人,不再让他因捧在手心里的媳妇突然跑了,沦为十里八乡的笑柄。
“快松手,你听到没,一会儿让人发现。”那时就算他不想娶,也由不得他了。
闫思晴语气生硬的说道。
谁知男人却跟耳聋了般,把她手攥得更紧,眼睛更是死死盯着她不放,瞧上去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模样。
闫思晴焦急得四处张望,气呼呼道,“你脑子被驴踢了?”他知不知道二人再纠缠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她都好心好意大发慈悲决定放过他了,臭男人还不领情。
顾况仿佛石雕一样,依然面无表情的盯着女人,眼里似有万般情绪。
闫思晴深呼吸,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对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