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奇迹天降;后来他听唐晏说起,才知道并非是那么理所当然,而是宋兰时连夜御剑乘风,千里迢迢将他带回遥川,偷得一株相思草,才勉强将他救了回来。
相思草稀罕,万金不能求其一,捐酒原本无意相救,为此,宋兰时在师尊门前跪了整整七日。
想到此处,姜落微气息一滞,五指成拳。
数日前那穿胸一剑虽狠毒了些,到底他留了心眼,不曾伤及要害,甚至可说是为了借口走进采莲洞一探虚实,明明并非避无可避,姜落微却故意挨的这么一剑。
他哪里知道,自从心脉重挫以后,他的体魄早已全然不及往昔,一口瘀血滞在心中,长久不治,气血闭塞难通,便可能让他一命呜呼;更无从知道,这相思草原来名贵至此,只是不知今日捐酒读通了什么心法,如此慷慨大度,竟不吝惜再赏一株。
想到此处,姜落微视线沉落,下意识地去看宋兰时的膝盖,倒不曾见他一瘸一拐行动不便,应当未曾留下什么病根。
宋兰时不察他异样,还在温言软语地劝哄他:“前后拿了两株相思草,师尊不免痛惜,如果口出恶言,话不动听,也是情有可原。姜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姜落微一时情难自禁,脱口而出:“你可曾想过…哪怕一瞬间也好。”
不知是否因为胸口瘀血还未褪尽,此刻复隐隐作痛起来,姜落微强忍着喉间一股不言自明的涩意,尽量平心静气地问道:“辞别见不得光的遥川,离开这杀伐是非之地,以天穹为顶丶幽篁为庐,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宋兰时蓦然住了口,垂眸看着姜落微满目真诚,不存一分试探的眼神,沉默半晌,突然自觉有些好笑。
宋兰时也确实笑了起来,开眉展颜丶薄唇弯弯,明明是再温柔干净不过的笑意,却笑得姜落微心底一颤,惊心动魄。
“姜公子,你误会了。”
宋兰时语气清冷,并不似那九寒天,只是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如此喜怒无痕,早已是他再习惯不过之事。
姜落微张一张唇,有话呼之欲出,却终究只是流连唇畔,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我入遥川,从来并非往事不堪回首。”宋兰时低声道,语意轻柔有如划过掌心的翩翩羽毛,却如敲在姜落微心门口的声声警钟,隐含几分举重若轻的彻骨冷意:“我一点也不想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