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
温锦年只道他要放人,却不知他所催指令只是“进来”,没有“休战”,于是便听见一声琴音重击,身后阁门门禁应声而破,门户洞开。
重重一声“铮”的弦响,又一声苍凉嘹亮的鹰啸,直冲九霄,殿内数人齐齐回眸。
却见宋兰时化作一道氤氲水烟,才刚刚闪身入室,便蓦然失了方寸,仓皇翻琴在手,五指同发,七弦齐响,“砰”的一声重宫音,竟生生挣断了一弦!
顷刻之间,方圆以内天地震动,如惊涛骇浪奔袭向岸,飓风席卷,震慑连连。
然而,这琴音却是个不着边际的怪调子,六亲不认,见谁都打,元蝉枝和常客洲各自迅速掐指拈诀,打开了护心瘴;岳丹磷横指列符,一个箭步挡在灵力尚未恢复的唐斯容身前,聚力极气,化去一个直冲面门的琴音。
连温锦年都不能幸免于难,他仓促劈剑相迎,击破一个直冲心门而来的凄厉音阶,馀响在空中一阵震荡,轰然粉碎。
仅管未曾正面相击,温锦年还是被慑得不由得连退三步,经脉俱震,痛彻心扉。
自断一弦,必然是动了真怒,也算宋兰时理智尚存,不曾当真重伤任何一事一物。他原来就白,此时苍白更甚几分,虽然依旧衣冠楚楚,染血的指尖却透露了他失序的心事。
宋兰时慢慢提起剑,指向泰然调息的温锦年,压抑沉声:“你别动他。”
不消说武陵三人,便是唐斯容也不免将面色一跌,悄然移步走出岳丹磷身后,鄙夷地咋舌道:“还没动他半根汗毛呢,你做甚发这么大脾气?”
话音未落,岳丹磷发出斥令,一道蛇形禁咒蜿蜒着攀到唐斯容腕间,扭曲丶锁紧,显形的一瞬便捆成了一个死结。
唐斯容低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挣扎几下,没能解开,也不坚持,落落大方地就地放弃。
元蝉枝翩然收起沉江伞,莲瓣收敛,回眸转顾常客洲,正好那厢亦转过了视线,二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一时均不知如何言语。
温锦年眯起一对清亮的大眼,道:“哥哥这脾气发得好不是时候,也好没有道理。你我皆为救唐晏哥哥而来,出师未捷,怎么倒惦记着自相残杀,见了我便打?”
宋兰时充耳不闻,只兀自重复一遍,“你别动他。”
温锦年嗤笑道:“每个人都欢喜对我颐指气使,你说别动我便不动,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宋兰时脸色微沉:“锦年。”
“你以为师尊为何千叮万嘱,非要让我留守在姜哥哥身边,而非是你?不就是知道你胳膊肘向外拐么。”温锦年凉凉晾了台下一眼,并不看着宋兰时说话:“这打自家人的事,下不为例,你再靠近一步,或者伸手碰琴,便别怪我杀人不眨眼,手下不留情。”
“宋公子说了不管用,我说总可以吧。”岳丹磷出声打断,“你把人放了,我会还唐晏自由,谁也别牵制谁。”
唐斯容却懒洋洋地插口:“我是烂命一条死了也痛快,姜飏比我贵重得多,你要拿稳,别弄掉了。”
岳丹磷回头怒喝一句:“闭嘴!”
温锦年还没来得及答话,剑下突然响起低哑撕裂的咳嗽声。
元蝉枝立时扬声:“小师弟!”
温锦年垂眸望去,便见姜落微慢慢地睁开了眼,满目通红,数不清的血丝匍匐在眼底,张牙舞爪。
姜落微恶狠狠地吊着眼睛,瞪了居高临下的温锦年一眼,嗓音干哑,仿佛被火烧过:“…别管我。”
说别管还真就不管了,元蝉枝指尖掐着一个莲心诀,得心应手,在西面召得沉江伞,疾速复影到唐斯容身边。
宋兰时双目微敛,指下清音,闪身拦在路间,才未叫她移形换影抢过身位。
六十四瓣莲花轻摆,迎风而动,莲心烈烈如火,元蝉枝支伞站在当中,霜雪覆面。
岳丹磷道:“宋公子这般摇摆不定,叫人难办,不若告诉我等究竟要站在哪一边,也免错手伤了好人。”
常客洲亦道:“权且当他想要站在姜师弟那一边,但也不容策反,打便是了。”
话音未落,苍鹰已出,振翅直击宋兰时左眼,呼啸而过;元蝉枝一步不落,伞面凌风削将过去,同时祭起粉莲,涉水疾行。
唐斯容看热闹看得欢快,若非双手被缚,简直要抚掌大笑了,伫立岳丹磷身后,有恃无恐,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温锦年垂眸,低低叹了口气:“世有毋望之福,亦有毋望之祸,摊上尔等心浮气躁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