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直接向鸿仪仙尊请开华胥境,终于得以如愿拜入内门。
他渡劫归来,第一眼所见便是白鹭斜飞,草深处蛙鸣一片。
池水远阔,烟波飘渺当中,元蝉枝划了一只小舟,正闲闲挽了长发,涉水采菱。
姜落微沉默地看了片刻,并未出声打扰,直到元蝉枝自己擡头看见他,划桨涉过荇花菱叶,一手掌握沉江伞,抖落花叶上所沾染的甘露,足下生香,缓步近前。
她轻轻地唤了声:“师弟,这是刚刚渡劫归来?”
姜落微朝她微微颔首:“是。”
元蝉枝唇角微弯,是一抹极轻极浅的温柔笑靥,但由于许久不笑,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略一转眼,回忆往事:“我当初渡劫…也是夏季,沉烟池里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师姐陪我一起看了花,那时池中有一对并蒂莲…”
姜落微未应声,看元蝉枝神色如常,轻轻摇一摇头道:“往常渡劫出关,师姐会领后生到梧桐院中默许三愿,她不在了,我本来该带你过去,所以在此处等候。不过,常师兄方才来过,让我等你出来,立刻去听审讯。”
姜落微略一擡眉,道:“审讯?近日又抓了什么邪魔歪道回来?”
元蝉枝并未多说,只领着人一路入门。
穿过一片白墙碧瓦丶山水楼台,直到正堂当中,但见常客洲一身黑袍坐在上首,一脸讳莫如深丶波澜不兴,堂下有一人跪着,连连叩首,作惶恐万状惊骇欲死之态。
姜落微留神看了几眼五官相貌,并不认识。
元蝉枝让他在门外听着,莫要唐突冒进。
却见常客洲皱着眉头,面容冷肃,开口时是压抑着嗓的低沉声音,压力令人如负泰山:“此话当真?”
那人五体投地,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原来遥川也不是如此… 寒山道人您或许知道,遥川地带向来有镇地的仙家,人称捐酒先生。本来这位先生管得极好,民间称道,从未听说什么妖魔鬼怪猖獗不除的事情。不过近年捐酒先生已经逐渐隐退,换了座下两个年轻掌门轮番出阵,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当地人民交口称誉… 表面上是如此。正是这两位掌门在兴风作浪!”
姜落微眉间一跳,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常客洲压了眉弓,冷声道:“你最好不是因为知道武陵与遥川素来不睦,为了逃避九天玄雷之刑,便编派一个故事来挑拨离间。”
“小人不敢!”那人擡起磕红了的额,鲜血滑入眼睛,并拢三指指天誓日:“今日所言,字字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言!不信您去道上问问,这平时买蚕卖蚕做生意的人,谁人不知遥川近年以来风云变色… ”
常客洲未置一词,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这两位掌门中,尤其以那大掌门为主,表面上锄奸济弱丶杀妖除邪,道貌岸然之下,实则千方百计搜罗天下蚕农,不计代价获取蚕农手中掌握的百忧解!”那人颤颤巍巍,“道上皆传,遥川野心勃勃,要聚四海八方所有百忧解于一人之手,不仅是为了堆金积玉,更是步步为营,为了有朝一日羽翼渐丰,与娥眉手秦氏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常客洲蹙眉,眉间隐隐一抹寒冽的冷意,“取秦氏…而代之?”
“确有其事!”那人受他冷目一凝,吓得浑身发抖,再叩首道:“小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蝼蚁小卒,平时做些走私,今日贪图一时之利,狗胆包天,但还来不及卖出那些百忧解便被您拦下,下回再也不敢了!”
常客洲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碧眼青光慑得那人节节败退:“还有下回?”
那人吓得以头抢地:“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念你初犯,这百忧解也没卖成,九天玄雷之刑便暂且免了,若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虚构之谤,九道天雷一道也少不了。”常客洲缓步踱下台阶,直到那人面前,一对描金黑靴出现在眼下:“你今日要见的人就是那大掌门?”
“是丶是!”那人叠声回答:“正是他,大名鼎鼎的遥川宋兰时…”
姜落微蓦然转眸,仿若晴天霹雳,一盆凉水从头顶淋到脚心,彻骨冰寒。
他脚尖旋了个方向,终究未曾直接推门而入。
元蝉枝看他一眼,迟疑不决。
常客洲让师弟前来,七手八脚地拉了那人下去,暂时押囚不出。
他打开门,便见姜落微和元蝉枝并排站着,前者满面魂不守舍丶匪夷所思,后者观察姜落微那副作派,踟蹰不前,若有所思。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