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
“怎可能。”岳丹磷当即矢口否认,道:“不知客是我傍身护灵的法器,再灵验不过,也再认主不过,何敢轻易假手他人。”
姜落微略一瞬目,抚额,恍然道:“那便不是借了。有人抢过么?”
“哪个不要命的有这熊心豹子胆,任凭他胆大包天,又岂能轻易过我这一… 呃。”岳丹磷顺口回答,说到一半却蓦然打住,灵光乍现似地,忽而将眉头一皱。
最终,他抽了抽嘴角道:“抢倒是称不上… 但有人偷过。”
“何人?”
“唐晏。”
姜落微都不知自己应当做何表情:“他偷成了?”
“未曾。”岳丹磷摇头,略显勉强道:“他要做梁上君子掏我的腰,我自然不让,当夜便大打出手,最终算作他欠我一个人情,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犹记当日,他流浪之馀,歇宿在安平镇上一间简陋客舍,室内烛光微弱,昏暗不明,转眸可见户牖之外冉冉星气与流云共迢递,朣胧气欲收,不知月几重。
昏昏欲睡之际,却见窗外有一道黑影倏忽闪过。
那黑影一闪即逝而已,但凡他大意一些,便只当他是恍惚间错觉顿生便一笔揭过,但以岳丹磷至今经历,寻仇报复者岂在少数,他不敢掉以轻心,便半合了眼假作昏睡。
那人却也是个极谨慎的,约莫二刻功夫,均悄无声息地埋伏在暗处,并无动作。
岳丹磷沉着气,正侧躺着,暗忖如何略施巧计,将那人引出来,馀光便见一道飘逸人影轻手轻脚翻窗而入,姿态轻盈有如猫蹑。
看那架势,道行必然不浅,他不由戒心更甚。
却见那人翻入室内以后,并不曾如岳丹磷预想当中的,举剑直奔自己而来,反倒在房中无声无息地东翻西找。
他不由又以为这人不过是个偷儿,盗些金银财物便会逃之夭夭,可惜他向来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不过一剑一铃随身傍,除此以外再无别他,所以,这偷儿今夜怕不是要空手而归了。
刚作此想,便觉床褥一侧微微塌陷,竟是那人蜷手缩脚,悄无声息地上了床来。
岳丹磷指节微抽,便继续屏气凝神,按兵不动。
那人细心得很,床头床脚无处不搜,一通毫不客气地攻城掠地,似乎始终无果,竟又壮了胆志,下手去掏他枕在身下的软枕。
岳丹磷动也不动。
那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分开两腿跪在岳丹磷上方,压低身躯撅了后腰,要去掀他的衣领。其无微不至的程度,甚至连裤腰都不肯放过。
其实,以其不着痕迹与矫健轻盈,岳丹磷其实很想发自肺腑地赞他两句。然而,这人竟然胆敢摸进了内衣里,触及他怀里揣着的不知客,这可就没得商量了。
铃声一动,岳丹磷便出手如电,袭向那人颈间。
他一分气力也没省,只听“碰”的一声与那人吃痛的闷哼同时响起,随即天旋地转,双方位置对换。
那人反应自然不慢,闷不吭声地一掌破风劈去。岳丹磷虽因光线昏暗而视物不清,犹侧耳听风击掌相迎,不过眨眼之间,二人便在榻上斗得不可开交。
一双身影交缠扭结,两厢胸中皆憋着一股不吐不快的闷气,仿佛生死相搏,床铺随之吱嘎摇晃,被褥紊乱,喘息织错,直到岳丹磷一掌将人擂入床角,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殴方才暂时告一段落。
二人各自喘息片刻,平复气息。
那人率先打破沉默,闷笑一声,面对凌驾于上丶将他笼罩于一片阴影之中的岳丹磷,伸出食指不着痕迹滑过他的下颔角,极其轻浮地挑了挑。
岳丹磷无意与他动怒,一掌干净俐落地拂开了,沉声道:“兄弟。”
“第一,岳大侠且先下去,你太沉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其次,这个姿势真不雅观。”那人擡起下颌,眯眼笑了笑道:“其三,谁是你兄弟,我是你祖宗。”
“唐晏?”辅以这般狂放不羁的陈词方式,他终于得以依稀认出此声,岳丹磷蹙起眉头,更加寒声道:“你做什么?出言不逊,偷鸡摸狗你还有理了。”
唐斯容置若罔闻,咯咯笑道:“偷的是你摸的也是你,敢问岳大侠是属鸡还是属狗呀?”
彼时,二人尚且称不上亲近,至多算得互有好感的点头之交,开不得太过放肆的玩笑,唐斯容这番所言,自然再再冒犯不过。
岳丹磷闻言,眼色一缩,指节作响,却终究没有动作,直视对方时目光炯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