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阴冷道:“你方才所问每一句,我都一字不漏,一字不虚地回答过了。可否尽早言归正传?”
姜落微再度擡手,抹净颈间不断源源而出的湿润热意,哑着声,低笑道:“赵滨,你当真令人可怜。”
鸿仪仙尊怒而举剑,剑芒未落,姜落微已然笑着连连摆手,歪仄着倒退两步。
仿佛醉步踉跄,他摇头晃脑,“我早先说过,今日在此所说每一词每一句,皆为千真万确之实,所以赵滨,你最好洗耳恭听,”
他一字一顿道:“赵夔早就死了。”
短暂地愣住一瞬,鸿仪仙尊紧握长剑的右手蓦然蜷紧,一根又一根青筋笔直地暴起。
他振袖而下,寒芒当空,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仿佛要将周遭一切都卷入瞬间旋起的气流之中,不偏不倚直朝姜落微胸中刺来。
然而,他手心颤抖,难免剑走偏锋,姜落微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侧身闪避开来,任由寒风自身边呼啸而过。
那厢还待再刺,姜落微漫然擡起视线,换了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幽幽道:“仙尊,且莫动怒,我今日来时的目的,原也并非将你气得七孔流血魂归虚无。且恕弟子黔驴技穷,无计令人死而复生,但我可以让您父子再见最后一面。”
语毕,也不待鸿仪仙尊答应,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丶仿佛彻底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温锦年向前一步。
他笑容可掬,道:“用得着我?”
鸿仪仙尊气息不稳地转眸相顾,胸脯起伏,目中碎光仍在剧烈颤抖,连带得倒映在瞳底的温锦年身影亦自颤抖不止。
温锦年负手于身后,极其俊秀的浓眉大眼勾勒出一幅动人笑颜,蜜棕色的两目眯起,几乎甜蜜流油,“仙尊可曾听过‘阴阳瞳’?”
鸿仪仙尊脸色微变。
仿佛本就不期待他能与自己对答如流,温锦年自顾自道:“所谓阴阳瞳,乃移情术法下的一个分支,右眼见死丶左眼见生,左右两眼各开一门,通过彻见丶悟道丶心领神会,明心见性,汝见彼现。”
鸿仪仙尊无法作答,眸光碎裂。
温锦年便态度依旧,唱歌一般地道:“阴阳瞳在世间极其罕见,因此即便武陵山中典藏丰富,秘笈与阵图不计其数,书中也找不出这一种阵法的窍门… 连寔灵仙师这般,能够将阵图倒着画出的天赋奇才也无计可施,因为列阵的前提不求灵力深浅,但求先人遗传。”
他又伸手推开站桩的姜落微,亲亲密密地凑近了些,直至鸿仪仙尊眼下,悄声道:“我娘当年便有此天赋。”
鸿仪仙尊手中剑声一动。
姜落微摆手道:“别说了,有话晚些再讲不迟。”
温锦年倒是听话得很,逆来顺受,让他别说便当真不再多说,十足自来熟地拉起鸿仪仙尊握剑的手,掌心灵力涌现,只听“铿锵”一声响,那柄染血长剑便落地息声。
鸿仪仙尊脸色微变,翻掌向上,掌心灵力蓦然涌动,宛如凝聚天河,倚洒星汉,熠熠一阵刺眼光耀。
温锦年便不由分说,与他手结印契,用力奇大。同时擡眼,漫然笑道:“且请仙尊溯及最后见到赵夔之时,并口诵连心咒语,直视在下左眼眼瞳,切记心无旁骛,断勿分神。”
鸿仪仙尊犹待抗拒,然遭温锦年闲闲地将眼皮一掀丶横目扫视,便觉仿佛勾魂摄魂,阴影如潮,涌动于眼帘之间。
瞬息之际,眼前万象抽离,鸿仪仙尊竟不由自主地,擡步向前走到生门正中。
以其修为之深,断然不至于就此受制于人,但鸿仪仙尊不经意间扫眼一瞥,心神便不由为之一震。
他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盯视温锦年浅起波澜的左眼瞳孔,仿佛其中影象令人心驰神往,不忍自拔。
只见蜜棕色的眸底瞳色渐变,青涡逆转,几道人影若隐若现。脑海中馀音回荡不已,声音由远及近,直到清晰得仿佛正在耳畔回响。
混沌之中,嬉笑怒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时远在天边,有时近在眼前。
姜落微施施然踏入死门,在温锦年异光闪烁的右眼眼瞳中,看见从鸿仪仙尊的记忆中倒映出来的人影,活灵活现,历历在目。
他看清那人眉丶眼丶鼻丶唇等五官轮廓的瞬间,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仿佛尘埃落定。
今日一场豪赌,前无进途后无退路,一着定胜败。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但心中毫无半分劫后馀生或大获全胜的欣喜与雀跃。
姜落微啓唇发声,喃喃催动连心咒,将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