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当真要帮魏家么?”竹青端着汤药站在一旁伺候着,突然开口:“可魏家的事可能牵扯到皇家,若是被连累。”
柳姝手上的动作一顿,眸子微微眯起,看向院门的方向。
在得知魏家出事的时候,她也曾问过自己,当真要去涉险么?
想到那信中所写,让她不由想起自己上辈子的境遇。
其实,魏临的信中并未让自己救他,相反,而是让自己护着他的亲人。
之前那座宅子,他给了自己,而在那宅子中有一处暗格,里面放在钥匙与地契,若他出事,便让自己将魏氏女眷安顿在那。
而他手上的人可供柳姝调遣。
魏家上辈子的结局,是魏氏一族,只剩下一品诰命的老夫人,与魏临一人,还有那尚在襁褓之中的侄子。
魏家长媳得知丈夫噩耗,只身前往边关,却在途中被流匪徒所杀尸骨无存。
丈夫、儿子、儿媳接连离世,侯爷夫人蒋氏自缢于房中。
百年世家,最后却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魏侯爷与魏家长子战死沙场,而后人却给他们扣上了一顶贪功冒进的帽子。
“若非为了查清真相,或许我不会再回上京。”
一旁的竹青深深看了柳姝一眼,眸中带了些担忧,想起之前的事,咬牙开口:“可姑娘,即使魏家出手帮过大公子,我们也不用为了他搭上全家的性命啊。”
柳姝摇头:“竹青,这些日子,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看似平静的河面,即使我投入无数颗石子,最多也只会有些许的波澜。”
“波澜可大可小,若想改变河水流向,仅仅只是朝河水之中投入石子,那是远远不够的。”
柳姝继续说道:“魏家之事,已非个人恩怨,我若袖手旁观,那波涛汹涌之下,终有一日会将我也卷入深渊。”
“你看这院中寒风凛冽,枯枝摇曳,似乎随时都会断裂,但根却深深扎在泥土之中,那是它对抗风雨的决心。我亦如此,即便前路未知,我也要为那一线光明,奋力一搏。况且。”
她轻轻一笑,目光坚定,“魏临终归于我有恩,我又岂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言罢,她站起身,缓步走向门外。
竹青点头,眼中满是疑惑:“可是姑娘,您是如何说动表少爷的,竟然会同意帮您?”
刚要开口,院门响起:“姑娘,成了,成了!”
朱颜一脸喜气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姑娘,成了,成了!"
"表少爷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人已经带出来了,如今关在刑部大牢,不过看守的是孙宏孙大人。”
她边说边比划,柳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又恢复平静。
是刑部郎中孙宏么。
柳姝眸子幽深,若是没有记错,此人也并非毫无弱点。
她记得,上辈子孙宏便在乌衣巷那边养了外室,更重要的是,那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三岁了。
“孙宏的妻子是中书令周家的女儿,性子很是泼辣,按照孙家的门第,这门亲事算是孙宏高攀了。”
“而他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周家也是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的,但有一点,成婚五年,孙宏的夫人周氏未曾替他诞下一儿半女,所以在某些方面,也是理亏的。”
朱颜惊讶:“所以这孙大人便在外面豢养外室?可若是被周家知晓,那岂不是……”
“没错,他的位置本就是靠着周家的扶持,所以,即使周氏无所出,他不能休妻,没了周氏,他的官途也算是到头了。”
朱颜拍手:“那岂不是说,若是被周氏知晓他在外头豢养外室,那他的官途就没了!”
柳姝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或许,我们可以从此处下手。”
她轻步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疾书,笔下生风,不一会儿,一封密信便跃然纸上。
吹干墨迹,将其小心折叠,放入一个精致的玉瓶中,递给朱颜,眼神中闪烁着决绝:
“你亲自走一趟,将这信送到乌衣巷那外室手中,务必让她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再暗示她,若想保住自己和孩子,就该知道怎么做。”
朱颜接过玉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门外。窗外,寒风呼啸,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柳姝的目光,却比这寒风还要冷冽几分。
另一边,郑祈安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很是狼狈的魏临,感觉肚子里都是气。
郑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