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孩子,他能读书是托谁的福,读书又该向谁学习。
马车驶六里庄,江大哥道:“村里人都记得你的好,像周瘸子那样的还是少。”他顿了顿又道:“要不是有你,咱家也没有今天,只不定还吃不饱饭呢。”
“大哥,当初我那么混蛋,拖累一大家子不安生,你恨过我吗?”江莱问出了很久之前的疑问。
江大哥很自然地回道:“恨倒不至于,就是怪你咋这么不懂事,可又一想怪你也不全对,若不是爹娘惯着,家里纵容,你也变不了那样。说到底还是咱家不对。后来你不也懂事了,以前咋样就都不重要了。”
江莱微微一笑,“谢谢大哥!”
“看你说的,一家人谢啥。”江大哥脸上有些不自在,少言寡语的庄稼汉不太适应这么温情的感谢。
把人送到地方,江大哥回县城给县令家送鸭蛋,顺便接老秀才去六里庄。江莱一手拎书袋,一手拎篮子走进了知府的府邸。
赵鸿远见江莱把一篮子什么东西交给知府府上的下人,他踮着脚抻个脖子往外看,终于看清白白绿绿又圆又大的东西是什么。
“秋天的鸭蛋好吃,这小子怎地不给我送几个。”
康承安哭笑不得,“几个鸭蛋你也要争,你开口他能不给你?”
“哼,这哪能我张嘴,要他主动送才有诚意。”赵鸿远撇嘴。
“你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江莱给他挣了多少功劳,还跟他抢几个鸭蛋,康承安指了指眼前的赏赐,“还是说说眼前吧。”
赵鸿远叹道:“哎,本来多好的事,怎么就不成呢。”
康知府也叹气:“没办法,赶到这了,你我都身不由己。”
他和赵鸿远两人把奏章都写好了,幸好之前他给老师的家信中提了一些江莱的事。远在京城的老师收到信后,快马加鞭没几日就送来一封信。
老师在信中说了京城如今的形势。皇帝年纪大了,大皇子三十一,二皇子二十八,三皇子也二十有五,下面还有好几个没成年的皇子。
陛下至今没有立储,所以皇上的儿子们都跃跃欲试。尤其是长大的三位皇子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在朝中拉拢自己的势力。
以前还有所顾忌和收敛,今年春季皇帝大病一场后身体越发不利索,几位皇子行为也不加约束。
江莱一事若是传出,恐怕等不到明年秋闱,就有人打他的主意。被卷入皇子们的争夺中,对江莱没有好处,可能还会引来祸事。
不得已两人把江莱的功绩隐藏,为了保护江莱,赵鸿远只在奏章中提了一户农家,江全的名字一带而过,所以上面下来的赏赐也都是给赵鸿远的。
一大早赵鸿远在府城江莱有些意外,两人把来龙去脉和如今朝中局势细细讲给他听。江莱了然,他能都理解两位长辈的一番苦心,况且做这些事情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为自己挣功。
见过江家种地的苦,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利用前世的知识帮帮忙,如果能让许多人得到实惠,他心里高兴但并不会想要功劳。
泼天的富贵和前途或许因此到来,江莱却不心动,不被外物所累康承安深感欣慰,“好!你有此心,我便放心了。朝中局势暂时还影响不到顺宁府,你把心思放在明年的秋闱上,至于朝中如何丶”康知府叹了口气,“看天意吧。”
朝中局势不稳,或是有奸人作恶,新上来的学子便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或是成为风口浪尖上的牺牲品。康承安和赵鸿远作为过来人,深知这一点,但不能因为怕就放弃科举。
其实朝堂就从来没安生过,只不过现在更趋于尖锐化。朝堂混乱让人困扰,但谁又敢保证不是机会呢?
“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请老师和大人放心,大不了我避世。”江莱笑道。朝堂纷争什么的,他可没想过参与,安生活着不好吗?干嘛非要参一脚。
康承安心说真到了那个时候,哪里容得你自己选,罢了,一切未定他也不想说太多吓着江莱。
赵鸿远回到家,看见江家送来的鸭蛋,再看看京城送来的赏赐,他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御赐之物不能给别人,赵鸿远便把家中的布匹丶药材丶瓷器丶笔砚等,挑好的让赵若莺给江家送去。
江家人不明就里,都觉得亲家也太大方了,一篮子鸭蛋竟给了好几百两银子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