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塾师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又亲自为他斟上香茗。
两人寒暄片刻,钱大塾师便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今日来,是有一桩小事,想请你帮衬一二。”
“恩师但说无妨,学生定当竭尽所能。”
林文清立刻表态。
钱大塾师便将徐飞在县学报名县试遭遇的年龄和具保问题,详细地向林文清讲了一遍。
林文清静静地听着,越听越是动容。他自己便是苦读出身,深知求学的不易,也更懂得天赋的可贵。
听到如此一个神童竟然因为这些琐事而可能错失机会,心中顿生惜才之意。
再想到这是恩师的学生,更是感念师恩,觉得理应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
林文清听罢,沉吟片刻,便道,“恩师放心,这等事,学生可以出面。学生虽然官职卑微,但作保一个县试童生,还是使得的。”
钱大塾师闻言,面露喜色,拱手道:“那便多谢文清了。”
“恩师这是哪里话。”
林文清连忙起身还礼,“徐飞这等天才,既是恩师教导出来的,便是与学生同出一脉。”
“学生能助他一臂之力,也是荣幸。”
钱大塾师闻言,却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什么同出一脉……说来惭愧,老夫尚未正式收他为徒呢。”
林文清闻言,不由得大为惊讶:“啊?竟有此事?”
他原以为,能让钱大塾师如此看重,甚至亲自出面托人解决麻烦的,必定是己经收入门下的得意弟子。
钱大塾师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孩子……学得太快了。”
“老夫这私塾里的东西,怕是再教个半年,便再无新东西能教他了。”
“老夫也曾想过收他为徒,只是又觉得,自己能教他的终究有限,怕是耽误了他的前程。”
“像文清这般入了官场,见识过更广阔天地的人,若是能指点他一二,才是他真正的福气啊。”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意思却己十分明显,分明是在暗示林文清,或许可以考虑收下徐飞这个弟子。
林文清听懂了钱大塾师的意思,心中既是惊叹于徐飞的才学,竟让恩师都自愧有所不及,又是惋惜。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恩师谬赞了。”
“这孩子如此天资,若是能拜入高人门下,前程不可限量。”
“只是……哎,学生实在是没有这个福气啊。”
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学生不日便要返京,赴任吏部。”
“这一去,怕是几年内难以回乡。”
“便是想教他,也无暇顾及,岂不是耽误了这孩子?与其如此,倒不如等他考中童生后,再寻一位长久指点他的恩师。”
钱大塾师闻言,也沉默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他也知道,林文清的官职在身,确实难以抽出时间来教导一个弟子。
过了一会儿,钱大塾师才又开口道:“对了,文清。徐飞这孩子,虽己入学半年多,但……老夫还未来得及为他赐字。”
林文清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掀起了巨浪。
他惊讶于徐飞居然只在私塾读了半年多,便己有了这等学识,这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钱大塾师提到的赐字……这不仅仅是给一个学生取个别名,更是师长对学生的一种认可和期望。
尤其是对于将来可能名扬天下的读书人来说,他们的字往往会伴随他们一生,甚至比名字更广为人知。
能给一个神童赐字,若是这孩子将来真的飞黄腾达,名动天下,那赐字之人的名声,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流传下去。
先生这是在将一份潜在的巨大名声,拱手送给了他!
他再次起身,对着钱大塾师深深地拱了拱手。
“恩师……这……学生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