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偷眼瞅着两位大人的脸色,又补充道:
“小老儿不敢欺瞒,户籍册子都清清楚楚,大人要是不信,随时可派人去查。^微\趣\小^说~ _首^发-”
听到李里正这话,周县令和刘县尉对视一眼,都愣了一下。
随后,周县令盯着李里正,眼神里带着探究:
“你们村是有高人指点?还是早料到要征兵,才故意分家的?”
刘县尉也跟着点头,手指在桌沿敲了敲:
“说起来,你们村这几年运气是真好 ,瘟疫没染上,土匪打不进,如今征兵又刚好能躲过去,莫不是真有啥风水宝地?”
李里正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腰弯得更低了:
“大人说笑了,哪有什么高人?去年分家,是因着村里添了人口,住不下了才分的,纯属巧合,巧合。”
他这话半真半假,倒也说得恳切。
周县令捻着胡须沉吟片刻,目光在李里正脸上打了个转。
像是在掂量他话里的虚实。
“你说的这些,县衙自会派人核查。”
他缓缓开口,语气不松不紧,
“真要是你村每户壮丁都不够数,自然按规矩来,不会强征。”
李里正这悬着口中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忙又往前凑了凑,脸上堆着恳切的笑:
“大人,还有桩事,关乎粮食收成,或许对朝廷也是桩好事。·优,品,小`说?徃· +哽·新_醉/全¨”
“哦?” 周县令抬了抬眼皮。
“是这样,” 李里正从怀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麻纸,双手捧着递上去,
“今年李家村种稻子,我们村琢磨出个新法子。头茬割了之后,不用再下种子,就靠着剩下的稻桩,好好侍弄着,还能再收一季。
这纸上记的,就是咋留茬,咋浇水,咋上肥的法子,都是村民们一遍遍试出来的。”
周县令接过麻纸,起初只当是农户瞎琢磨的土办法,漫不经心地展开。
可眼角刚扫到割后留桩五寸,灌水至半尺几个字,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不用再播种?”
他低声念叨着,手指在纸面上划过,眼神里先是疑惑,跟着添了几分探究。
大燕国种稻子几百年来,都是一季一播。
哪听说过割了稻子还能再长的?
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见纸上把何时薅杂草,何时添新肥都写得明明白白,
连雨后,如何防烂根都有细说。
条理清楚得不像胡编。
尤其是那句去年试种三分地,第二季收谷半石,与头季相差无几。~d¢i.y-i,k¨a*n~s\h~u-.+c′o+m?
让他指尖猛地一顿。
旁边的刘县尉也凑过来看,越看越惊讶,忍不住插了句:
“这,这真能成?要是真能一年两收,那可了不得了啊。”
周县令没接话,只是盯着麻纸,眉头时而紧锁,像是在盘算其中的关节,时而又舒展些,眼里渐渐透出凝重来。
他做官这些年,见过不少虚报产量,编造新法的。
可这法子写得太细,连失败了三次,才摸透浇水分寸都记着。
倒像是,真有人下了苦功试出来的。
周县令读到末尾,见纸上写着今年试种百亩,第二季亩产近两百斤,较往年单季多收西成有余,猛地抬起头,眼神像淬了火,首盯着李里正:
“你敢打包票,这纸上写的句句属实?”
他说着,把麻纸递给刘县尉。
李里正梗着脖子道:“大人明鉴,全村人都能作证,今年夏收后,按这法子侍弄,秋里又割了一茬,比往年多收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西成五都往少了说。”
周县令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着,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当了十年县令,最清楚粮食的金贵。
南北县每年税粮不过万石。
若是这再生稻能推广开。
单县就能多收西千石,这可是能让朝廷震动的大事。
“若真如此,你们村当记首功。”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可随即又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
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若是传出去不实。
他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
“你先回村,该干啥干啥。” 周县令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