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尚且不知,还望展大人莫要多言。”
“既是如此,为何不尸骨还乡?”展昭皱眉道。
“他家中老父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且我那小兄弟也留有遗言愿尸骨焚烧后仍守家国边疆,我如何能不允。”顾唯神色平静,仿佛毫无同情怜悯之意,但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里褪去了凌厉之色,只余难言的柔和,“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告知,却非是今日。”
顾唯抬起眼,“这便是顾某有心托府衙之人一查的事,我这位小兄弟的亲妹就在前些日子病逝了。”
“病逝?”展昭颇为吃惊,方才明白顾唯缘何顾虑于说出战死边疆一事。
“伤寒、久治不愈,吴老伯是这般与我说的,但我偶然发觉屋里连半点药味也无,这倒也罢。昨夜头七,今日一早尸身入棺,我亲眼瞧见那尸身脖颈出的淤痕,分明是吊死的。”顾唯道。
这二人快及开封府衙门口,听闻此事展昭不知为何脚步急急一顿,“你说她是自尽的?”
顾唯微眯起眼,总觉得展昭这一句与先头在棺材铺听闻孟老伯自尽的白玉堂反应相差无几。
他未有发问,只颔首道:“不错,此事不值得惊奇,顾某知晓寻常百姓家中有姑娘想不开自尽为全名声报病逝也是有的。”
“但古怪的是,我从街坊邻里口中得知,吴家姑娘活泼娇俏、性子极好,从不与人起争执,已经与人定了亲,父女相依为命也从未有不和,她死前更未曾有人听闻异常。邻里都说吴家姑娘未有传出染上风寒,反倒是一夜之间暴毙而亡,更有人私下嘀咕她是不是被人所害。”
展昭的面色愈沉。
“吴老伯办白事手头紧,今日我便去棺材铺结了棺材的尾款,也巧碰上一事。”顾唯又道。
他望着展昭的眼睛,似乎试图从中寻找出一星半点的线索,但那双墨眸沉静又明亮,赤诚又纯善,反叫人又忍不住退回了视线。顾唯接着道:“在我前头有二人也来结棺材尾款,随后棺材铺的周老师傅告知与我,那二人也是死了闺女,报的病死,而这两个月死了八个姑娘……”
“全是病死。”
喧闹与嘈杂仿佛一瞬间静止下来,尘埃流动、果子落地、孩童跌倒都仿佛遥不可及。
……
“猫儿。”远远的,有一声穿过寂静的夜空而来。
白玉堂仿佛是从天而降,听远处又细微的瓦片咯哒声,再随后他就身着白衣落在展昭身侧,染了鲜红色的衣角绷直成一个格外凌厉的弧度。他这一声喊也叫展昭从回忆中惊醒。
“白兄,养乐坊乃是刘琦所开。”展昭一见白玉堂便道,“三起命案均有关联。”
“兰香阁的东家是柴颐。”白玉堂亦是开门见山道,目光锐利地仿佛能撕开夜色。
他这一日调查兰香阁费了不少功夫,第一是大白日里窑馆闭门,所有人都忙着歇息,老鸨睡的更是死猪一般,呼噜声震天;第二是心忧打草惊蛇坏了展昭的事,否则他那把银晃晃的长刀往这些市井小民的脖子上一架,基本上该招的都招了。却不想入了夜,他这白衣影子叫老鸨花眼瞧了个正着,那老鸨一脸见鬼的惊恐神色,脸色惨白如死,对着屋里的佛像直拜,双目之中满是惊惧之色,嘴里还叨叨咕咕个不停。
白玉堂仔细听了片刻,发觉这老鸨做贼心虚,满口胡言乱语:“冤有头债有主,都是柴、柴颐做的,不关我的事,你们已经把他带走了,就不要、不要来找我了。”
白玉堂料想其中有鬼,又见自己身上的白衣染血,便打起了装神弄鬼的主意,问了个清清楚楚。
“此事你且先听我说完。”白玉堂抢在与展昭各说各话前打断了展昭,“兰香阁的老鸨说柴颐生前常常带一些姑娘进兰香阁,但她不知这些姑娘从哪来的,也未曾见过,只知她们绝非柴府的丫鬟,更不是别楼的窑姐。”
“……”展昭心头已知白玉堂此话何意。
便是顾唯也是见二人神色才猛然面色一变。
“兰香阁开了两年,他前前后后带了三十多位姑娘,最初是外乡女子,隔的时间也长,可到这两月,柴颐起码带回了八位女子。”白玉堂语气没有激烈之意,可字字句句犹若针扎似的落了下来,“便是兰香阁的老鸨也不知他如何带回这些姑娘,只知给柴颐打下手的人绝非柴家的仆从,而且隔日这些姑娘就会被送走。”
“八位。”展昭望向顾唯,“开封府八家女儿病死。”
白玉堂目光微凝,“你可还记得郊外女尸一案,乃是柴、刘二人一并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