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白兄借以逃脱之举,性命攸关之际,可见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也就是说毒非是凭空而来。”展昭目光沉沉,语气平静。
“展某猜测当日孟婆是先以毒针穿穴,马行街的百姓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自然抵挡不得,而白兄内力深厚,莫说穿穴、便是一动手便会叫白兄察觉,反倒泄底,这才使孟婆退而选其次。”
“蜀葵姑娘在开封府数日都未能察觉府内众人中毒,下毒之源也迎刃而解,无非是水或者吃食。蜀葵姑娘与其师妹都不曾中毒,因为毒是单独下的。”
“孟婆汤既然称作十日游,是以只有十日功效,凭此控制仆从下毒极有可能生变;威胁仆从以达目的也不切实际,瞒不过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如此推断,倒是那位两个月前来的新厨娘有几分嫌疑,说来开封府只有两位厨娘,另一位刘大娘近日总是有失水准不是往饭菜里加大量的盐巴,就是缺盐少糖,如今想想应是受孟婆汤一毒而混淆记忆之故。”
“孟婆汤说是毒不如说更似蛊,不是任何人都能操纵,因而御膳房里原打算给满朝文武的菜肴里下毒的,想必就是随你一同进宫的厨娘了。”
展昭顿了顿,问道:“展某的推断可有错?”
言语错落间,离殿门口极近的顾唯微微侧头瞧了一眼展昭,对着影卫一挥手,其中一个影卫飞快地窜出了门。
崔珏好似未觉,立于原地细想起展昭之语,好半晌才点点头,“虽有疏漏与不通之处,但结果确是无错。”
很快,那个影卫在门口冲顾唯摇了摇头,御膳房一早就被他们掌控,但不曾在御膳房抓到展昭所言之人。顾唯并不意外,倘使能捉到,崔珏不至于对展昭所言无动于衷。
展昭偏头看了一眼包拯,才垂眼道:“既然我们开封府的人都中了毒,你如何能证明我不为,不是你所操控?”这话又绕回了崔珏先头所问。
崔珏一愣。
“白兄近日往来于开封府,未必没有中毒。你又如何证明,白兄今日在宫内行凶、动私刑不是你为激怒圣上故意为之?”
“……”崔珏眨了眨眼。
“……”
“某为何要自断手指?”崔珏反问。
“……”
“莫非某是个傻子?又为何要激怒大宋天子?”崔珏又问。
“展某若知晓你的心思,如何会中毒而不自知?”展昭神色坦然,“至于激怒……你且忘了先头自己所言。开封府之人都中了孟婆汤,俱在你掌控之下;你不直接叫我们刺杀圣上,却言语挑拨叫圣上降罪,我们自得为了保命成为谋逆之徒,或是与朝堂为敌,或是远离朝堂。”
这手法与设局骗黑白无常杀柴颐、刘琦,又掀开孟三娘一案让包拯来个板上钉钉是一样的,一旦得逞都是借刀杀人、抽身事外。
“……妙极,江湖传闻南侠展昭忠厚老实。”崔珏不由得拍了拍手。
“江湖也传闻展某虎背熊腰。”展昭说。
白玉堂竟是挑着眉轻嗤了一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轻哼,引得赵祯与庞吉都面色微妙地扫了白玉堂一眼。
“不成想展大人是个巧言善辩、舌灿莲花之人。”崔珏只盯着展昭又道。
“展某非是能言善辩,只是这会儿身不由己,是非曲直虽说清者自清,但有时少不得为自己辩驳几句。”展昭神色认真。
“……”一时无言。
一旁主事的几人哪个不是人精,不说大宋天子赵祯、素有睿智贤名的八王爷、天下第一聪明人包拯还有那大奸臣庞吉,便是总瞧着沉默不语顾唯也瞧的出展昭的辩驳非是为自己,而是为大殿之中、寿宴之上、圣上面前百无禁忌、提刀行凶的白玉堂。
展昭好似浑然未觉,和和气气地继续说道:“只是有一事展某尚未想通,还请赐教。”
崔珏不置可否,只一双眼睛透过乱糟糟的头发望来。
展昭的目光落在满地纸屑上,上头是朱砂所录的名字,有孟三娘的命、柴颐与刘琦的命、开封多家女儿的命、六位门仆的命,还有无数许是当杀又许是不当死的人命,这便是崔府君的生死簿。
他抬起眼,白玉堂正紧紧蹙着眉头,手中的长刀未收,一身煞气却不见踪影。
这一对视白玉堂一怔,二人具是想起一事。
展昭口中所问也随之一顿,无人察觉他这一瞬息万变之下换掉的话语,“你不是傻子,因而能从盗宝案乃至更早就开始设局,接连谋算之下让前前后后多少与你无关之人都成了你的棋子,在汴梁里犯下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