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依依松了一口气，就像遇到了救兵一样，快速的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她忽然有些恍惚。

门口站着是几年未见的邱一兰，她身姿笔直，面容姣好，气质高贵，岁月偏爱美人，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依旧美丽如初，如果不是在这熟悉的环境，她差点以为，这还是几年前的邱一兰。

邱一兰先微微笑了，脸上神情自然又亲切：“依依，好久不见了。”仿佛这几年的嫌隙与疏离都不存在。

栾依依绷直的身子放松下来，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阿姨好。”

话语间，她侧开身子，屋里面一览无遗。

狭小简陋的客厅与黎宝琛格格不入，他的脸隐在灯光下，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刚才那个醉酒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邱一兰微微皱了下眉，很快恢复如常，仍旧站在门外，继续与栾依依说话：“宝琛喝醉了，就到处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栾依依握着门把的手指攥紧，忍不住自嘲，邱一兰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不愿再多留这对母子，扬声道：“没事的，阿姨。哥他喝多了，你来接他最好了。”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走过去扶住黎宝琛的胳膊往门口走。

眼看只差几步，黎宝琛停住了脚，任她怎么拉扯都没有动弹，栾依依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邱一兰，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可那看过来的目光就像飞刀一样。

“我会自己走，不用。”黎宝琛把栾依依拉到了自己身后甩开了栾依依扶着他的手，对上了母亲的视线。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邱一兰的笑容加深，往他的身后看去：“好了，宝琛，你喝醉了，回家吧。”她的声音冷了几分。

楼梯间忽然传来脚步声，邱一兰扭头看了眼，再转过脸来时，已经是慈母的形象，拎着名贵的包，朝黎宝琛招手：“快，走吧，别打扰依依休息了。”饶是这样，她依旧纹丝不动，不愿往前踏足一步，门框是道分水岭。

栾依依在这样的气氛里都快窒息了，她不想再观看变脸，伸手推了把黎宝琛：“哥，你快回吧，我也要休息了，明早还要上班。”

黎宝琛捏紧了拳头，刚才想要对峙的决心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栾依依，自从他母亲出现后，她就不自觉的紧张，将自己崩成了一张满弦的弓。

他抿紧唇，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邱一兰也赶紧跟上，语气不冷不淡：“依依，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先回了。”

栾依依点点头，明白这只是客气话，直到远去的声音渐渐消失，室内重归寂静，门敞开着，无边的黑暗里仿佛蛰伏着一头巨大的怪兽，随时能吞没一切。

开水壶发出尖锐的声响，安静下来。

她颓然的坐下来，大口的喘着气，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那些过往的粉饰太平在黎宝琛的醉意中被狠狠撕开一个口子。

这一晚，栾依依做了许久没做过的噩梦，梦里的天气阴沉沉的，让人燥热难安，十八岁的她提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十字路口，过往皆是路人，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因为昨晚没睡好，栾依依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趴了会儿，将睡未睡。

办公室门被大力推开，数学老师钱远气呼呼的进来，把教案往桌上重重一摔，冲到她面前开始告状：“栾老师，你快管管你们班孩子，尤其是最后那一排的。”

栾依依揉着眼睛站起来，满头雾水：“钱老师，到底怎么了？”上次期中考试，卢永清出人意料得了满分，却被钱远质疑作弊，自此卢永清就经常在他课上捣乱，但也适可而止，钱远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多半忍着。

她调解了好几次，稍有好转，但像这样钱远气冲冲来告状还是头一次。

“你看看他，不穿校服就算了，现在还顶着一头彩色的头发来，上课说话、睡觉，这一次竟然还领着其他人一起造反，公然破坏课堂秩序，简直太不像话了。”钱远一口气说完，尤似不解气道：“你说说哪有这样的学生，栾老师，你再不好好管他，他就要逆天了。”

栾依依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钱老师，你别生气，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她的语气里满是歉意和愧疚。

钱远的态度也软化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吐出来一句：“上次的事情，是我太武断了。卢永清是个聪明孩子，千万别走上歧途啊。”

办公室里又静默下来，栾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