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琛有一瞬间的崩溃和厌恶,这个在别人听来带着爱意的称呼如果放在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身上,只会让人毛骨悚然和恶心。但这么多年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已经成为了本能,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再见。
邱一兰笑了起来,四十多岁的脸上丝毫没有皱纹,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她的手搭在黎宝琛的肩上:“乖宝宝,听妈妈的话就对了。”
黎宝琛眉间的厌恶已经不加掩饰,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这些年,我已经如你所愿尽可能远离栾依依,请你遵守当年的承诺。”
邱一兰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狠厉和狼狈,很快又恢复如常,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好孩子,你想多了。”
黎宝琛看了她一眼,狠狠的把门关上。巨大的关门回响声回荡在别墅里,听起来空旷又寂寥。
他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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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依依挂了电话,就带上东西去了教室,饶是她已经从钱远老师那里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在踏进教室时被卢永清那一头可以媲美孔雀的五颜六色的的鸡窝头闪瞎了眼,这是什么审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断的深呼吸,免得等会爆发。
上课铃响起,同学们坐好,栾依依认真的讲着课,每当视线扫下去,就能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私自换到角落的五颜六色的头,偏偏他还不安生,睡觉打呼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开始有几个同学窃窃私语回头看他,到最后全班都乱了套。
栾依依再不能视若无睹,让全班齐读课文,大步走到卢永清的桌子前,敲了几下,竟然没用,还是他的同桌用胳膊肘捣醒了他。
上完课回到办公室的栾依依,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睡得正香的卢永清,其他几个老师不时侧目,看到她回来了,连忙涌上来问道:“栾老师,你怎么能让这孩子来办公室睡觉呢,太不像话了。其他学生也有样学样怎么办?”
栾依依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轻轻道:“各位老师,不好意思,这孩子可能是太累了。就让他先休息会儿吧。”她的维护态度显而易见,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王老师出来圆场:“行了,大家散了哈,下节都还有课呢。”
办公室很快又安静下来,就算没课的老师也受不了这扰人的呼声,纷纷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栾依依在卢永清的对面坐下来,开始批改作业。
风从掀了条缝儿的窗户溜进来,吹的桌上的书哗啦啦一页一页翻动着,带着些凛冽的味道。冬日的阳光灿烂明朗,照在人身上也有一丝暖意。
卢永清动了一下,揉着惺忪的睡眼抬起头来,就看到对面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也下意识的回应了一个微笑。
“睡醒了?”栾依依笑着问道,端了杯热水放在他的桌上。
卢永清彻底清醒过来,他又在办公室睡着了,他抿了抿唇,收敛了笑意,没有说话。
“先喝点热水。”栾依依指了指桌上的杯子,似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补了一句:“睡完了才不好意思呀?”
卢永清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真的没有生气,才端起杯子大口喝了起来。
一杯热水下肚,干疼的嗓子也湿润起来。
“你这哪里染得头发,是去给别人练手了吧,技术真不怎么样?”栾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捋了他几丝头发看了番。
卢永清别过头,气鼓鼓的回了句:“我是不会染回去的。”栾依依被他逗乐了,拿了面镜子出来:“给,你自己看看。”
卢永清没有接,就着栾依依举着的镜子看了眼镜中人。
这个年纪的男孩也有自己的审美,乍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和尴尬。他别过脸,尖锐的反驳道:“你是我的谁?我的事不用你管。”
栾依依放下镜子,不以为意的开口:“我是你的班主任,怎么管不着你。”
少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你什么都要管,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虽然动作粗暴,但最后合上的那一下,卢永清还是控制了力度,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栾依依长出了一口气,卢永清失去亲人后,这情绪失常的时间也太长了吧。难道……
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瞬间白了脸,正想拿出电话打给林策,手机就响起,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忍不住哆嗦了下。
手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