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人的反应，栾依依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她赌对了。原来这个男人说他来学校并不是偶然，她想起卢永清家爷爷的遗像背后，压着的一张黑白全家福。时间久远，照片上的人看不清楚，但她还清楚记得一家人脸上幸福的笑容。

从某些角度来看，依稀有几分卢永清的影子。她忽然想起卢家邻居的话，等了半辈子的老爷子和大男孩，如果知道等回来的是这样一个人，他们该怎么办？

一刹那，她矛盾的希望男人能快速否认。

但……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再次狂笑起来：“我是姓卢，我还姓张、姓李、姓王，你别想诳我。”

栾依依摇摇头，心里默默念道，不要怕，不要怕，这只是个学生家长而已。

她这样想着，那些失去的勇气和力量慢慢回到身上，她轻咳了几声，用嘶哑的嗓子道：“我没有诳你，我见过你们家的全家福，也知道你的儿子卢永清名字的含义，你们希望他永远简单、快乐。”

男人的表情开始有了裂痕，双眼瞪得凸出眼眶，五官紧紧皱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头。

栾依依看了男人一眼，继续不急不缓道：“上个月老爷子已经去世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等到归家的儿子。”

男人红着眼等她，歇斯底里吼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你的儿子，卢永清还一直在等着你回家。”栾依依顿了一下：“赶紧收手吧，回家去，你的亲人都还在等着你。”

“闭嘴。”男人大吼，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刀，尖利的刀刃对着栾依依挥舞着，犯出冷冷的光泽。

门在这时候被人重重撞开，男人一把攥起栾依依，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唾沫横飞：“你竟敢骗我，你还有同伙。”

“栾老师。”进来的少年站在月光中，面如死灰，一双清亮的眼睛含着泪，飞快的从男人脸上移开目光，落在栾依依身上。

还没等栾依依开口，身后的男人已经激动的出了声：“永清。”从他会出现在学校周围来看，这个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窥伺着自己儿子的生活，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孩子。

卢永清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停往后退着，他不要，不要。爷爷口中正直善良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凶狠的杀人恶魔，他才不信。

他不相信，这一切一定都是那个人忽悠他的，一定是那个人骗他的。他紧紧捂着耳朵，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一双眼睛呆呆的直视着前方，发了疯似的大喊：“你骗我，骗我。”

男人显然被他的反应伤到了，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视线落在被他辖制住的栾依依身上，淬道：“都是你们这群贱女人，都是你们害的。”

“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他的情绪越发激动，持刀的手不停哆嗦着，锋利的刀刃在她脖子上划过，鲜血直流，栾依依忍不住呼了口气。

卢永清也看到了，有一阵头晕目眩，他看向脸色苍白的栾依依，理智回笼，紧张大喊：“你快松手，不能伤害我老师。”

“儿子，你过来。”男人欣喜若狂，另一只手冲卢永清挥舞着：“我们一起离开。”

卢永清不停的摇头，一步步往这边走来，伸出手道：“走不了了，去哪里？”

男人拖着栾依依往后退了几步：“不要过来。”

卢永清停住了脚步，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嘴里，又苦又涩：“好，我跟你走，你先放了栾老师好不好？”

多年的东躲西藏生活让男人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他很快恢复了情绪，摇头否定了卢永清的提议：“不行，这个贱女人已经见过我的脸了，不能放她走，否则我们就哪里也去不了。儿子，你等等我，很快，我们就能一起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尖刀。

栾依依深切感受到身后人强烈的杀意，一时间头脑空白，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要。”卢永清大喊出声：“让我来。”

男人楞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卢永清，脸上露出危险的神色。

稚嫩的少年擦去了眼角的泪，脸上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她是我的老师，在学校没少特殊照顾我，我早就想收拾她了，让我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

男人的表情闪过一丝怀疑，不敢置信道：“你要杀了她？”

那一刻，少年仿佛来自地狱，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当然，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卢永清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