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采取围而不攻的战略。他们在等待,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地等待,等待卢西恩帝/国彻底崩溃的时刻。卢西恩以为他们等的是匈牙利联军与卡洛城军/队抵达长峡之喉,于是更加迫切地发动了数次攻城行动……却不料他们所等的那一刻比他想得要更早,也更加出其不意。
1494年2月9日,今年第一场春雨滂沱而落,大雨伴着狂风与怒雷,仿佛诸神在洗刷大地上积累了足足一冬的污/秽。正在内地二城的军/队正在攻打科米洛城北面时,一支劲旅从他们的背后掩杀而来。
这一路军/队由法尔卡斯·安德烈担任前锋,统帅则是维克托·斯特劳,长峡的国王亲自来了,他要与曾经背叛他的狼人奴仆做一个了断。他们趁着临峡诸城的注意力与兵力皆被科米洛城所牵引,杀尽沿途遇到的所有斥候,急行军穿越旷野、田地与河流,如幽/灵般出现在长峡之喉。当斯特劳军吹响进攻的号角时,天上城的号角也随之响起,回应国王的征召。紧闭一个月的国王之牙霍然张/开,源源不绝的军/队如钢铁洪流一般袭向猝不及防的敌人。
五天之后,卢西恩残部被长峡及匈牙利联军赶入索斯/诺克城。这一场战役血/腥、残酷,且极为持久,从一开始面对面的搏杀到后期的溃退与追逐,死亡从未缺席,在很久之后,长峡人依然能从新长出的青草中嗅到鲜血的味道。被狼血所玷污的土壤贫瘠了许多年,人们一致认为这是狼王怨恨的诅咒——那野兽与奴/隶之王即使永归幽冥,他的意志也依然在持续地诅咒每一寸被夺走的土地,与土地上生存的每一个人。
此时的索斯/诺克城外,联军营帐一座连着一座,如春雨后迅速新生出的庞大菌群,毫不客气地彻底覆盖四野。夜幕降临之后,人们点起营火,无数火光在夜空之下闪耀,如同倒映的繁星之海。终结的一战即将到来,它的脚步比士兵的磨剑声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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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柔地吹拂,细润如雾的淡雨在靳一梦脸上化开。
通往王帐的路上有许多营火,不少人正在火堆旁谈笑,他们在提前讨论这一场十拿九稳的胜利。在几天的并肩作战之后,长峡人与匈牙利人相处得极为融洽,每一个人都乐于跟陌生人分享喜悦。当靳一梦路过时,有人举着酒杯高声邀请他加入,他停步看了那人一眼。后者在同伴的提醒下迅速认出了他,顿时酒意全消,诚惶诚恐地连声道歉。
作为唯一一个穿得非常不像领主的领主,靳一梦身上的盔甲是深灰色的,这是钢铁最原始的颜色,没有任何釉彩雕刻的华丽装饰,唯有战争留下的剧烈痕迹。靳一梦早已习惯被人误认为普通骑兵,而且他对待下属虽然颇为严厉,却也没有架子大到会将普通士兵的邀请视作冒犯的程度……不过近日以来,许多人都不敢在靳一梦面前展/露笑颜,这并不是因为他如今如日中天的声望与显赫强大的战绩,而是因为他的失去。
卡洛城子爵在战争中失去了守备队长弗朗索瓦兹爵士与侍卫队长托雷斯爵士,不过打仗本来就要是死人的,出色的勇/士从来都死于兵刃,而不会安眠于床榻。真正令人同情的是科蒂夫人的死。所有人都知道科蒂夫人死了,而且是因急病猝死的,据说是因为这位女巫过/度使用了对人类而言太过强大的魔法,这将她年轻的生命燃/烧殆尽。卡洛城人哭泣着哀悼深受敬爱的领主夫人,但没有人比领主的哀悼更加沉重,自从夫人故去,他再也没有笑过。
——其实老/子原本就不怎么笑,靳一梦心想。他尽职尽责地为那几个死遁的同伴表现出哀悼,同时深深压抑住内心对文森特他们终于能与烟草和热水器重逢的羡慕嫉妒恨。当然他现在也确实不大开心得起来,与爱人分离这么久,思念早已积累得沉重无比,他着实是归心似箭,恨不得卢西恩立马就死。
这一次历练实在不怎么样,我们明明是一起来的,结果一直在搞异地恋……回去以后一定要往喷泉里扔个金币转转运。靳一梦在心中郁郁不乐地抱怨,随即想起自己上次历练末尾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封/建迷/信果然是狗屁!不过他还是决定这次要扔两枚金币。
不论怎样,事总要办,戏还得演。靳一梦在庞大如房屋的王帐外求见维克托,话音还未落,便听见里头叫他进去。靳一梦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希望维克托会喜欢他提出的请求。
“你希望我赦免你的私生子的庶出身份,并且赐予他你的姓氏?”维克托有些惊讶。
“是的,陛下。”靳一梦说道,“我打算把这孩子立为继承人,但他是个私生子,所以我来请求您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