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有的时刻,索恩也是会说实在话的,比如当祂意识到自己再不说实在话就很有可能挨揍的时候——当然了,揍不揍得过是一回事,划不划得来是另一回事。眼看对方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告罄,索恩神色一正,肃然道:“我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孩子。”
因达罗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又是厌烦又是无奈的神色,“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又发现了一个疑似觉者转/世的角斗/士。这么长时间了,你发现了多少觉者转/世?最后全都被圣座吃了。”
“他们那是死得其所,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与孜孜以求的圣座合为一体了。”索恩耸耸肩,“我总是有种感觉,觉者并没有真的陨落……或者说,觉者的陨落是祂计划中的一部分,祂还会回来。”
“如果我没记错,你跟祂几乎不是同一时代的人,应该都没打过几次照面。”因达罗说道,“真不知道你对祂的盲目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祂身上光环太多了。祂是第一位开辟道路的圣主,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能控/制白塔的圣主——借助白塔将自身所订立之规则辐射/到所有世界,这样的事在祂陨落之后没人再能做到。祂是我们之中最接近白塔的那个人,像这样的人,我很难说服自己相信祂是真的死了,而且还他/妈/的是自/杀。”索恩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当初我真不该急着拦尼德霍格,至少也该先看看祂的下场再说。”
“你还没放弃你那个无望的想法吗?让这位疑似觉者转/世重走一遍觉者之路?”因达罗饶有兴致地询问。
“如果觉者仍然活着,没有祂的同意,会有新的被选中者?如果觉者真的陨落,圣座乃是祂之道路的精华凝聚,自会代祂降下考验。这名被选中者离圣座越近,也就离觉者越近,总归会给我一些启发。”
因达罗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在祂看来这种想法属实可笑,反正祂是绝不会将自己突破的希望寄托在任何外因上。况且……“如今的斗兽场并不需要真正的觉者。”祂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
与索恩不同,因达罗与觉者是真正同一时代的人物,而当时的斗兽场规则严酷残/忍,与如今迥异,可谓是真正的万类霜天竞自/由。时势涌动,造就英雄,彼时的角斗/士也是英才荟萃,能与因达罗、美缇斯、尼德霍格等比肩的天纵之才恐怕不下三四十个——换而言之,即那些家伙都具备成为圣主、万/古长存的潜质——可惜的是,他们遇上了觉者,于是他们通通都死了,连名号都留不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连名字都不存于世的大人物之中,还有几名是已经成了圣主——当时还没有圣座这玩意儿,他们管圣主之境叫“成道”,即道路有成——然后又因立场之差、利益之争,而被觉者无情干掉。不成圣主,终为泡沫,所以可想而知,作为第一位圣主,觉者对其他所有人的压/制可以说是碾压性的,若是没有觉者的首肯甚至帮助,圣主之境哪来的后人?只是成就圣主之后,大家不再能接受来自觉者的俯视,又各自代/表一方势力,各自有各自的追求……久而久之,再深厚的情谊因果,也抵不过各自的立场与利益。
那几名能够从万/古活到如今的老家伙,要么与觉者或多或少有点关系,要么就是没有被觉者针对过。美缇斯与觉者有一段暧昧,应是得了不少好处,所以才能借用其余威布局,设计将前代隐者取而代之;因达罗与觉者达成交易,成就圣主之后闭门不出、潜心修/炼,祂本体以及祂投影麾下的各个宇宙所有神族尽皆隐世,或坐视人族崛起,或为人族提/供庇佑,在后来的种/族大战中,更是立场鲜明地站到了人族的身后;至于达列耶夫、索恩等,当时不过是几个比较能折腾的小朋友,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到祂的眼里。就连暴戾冷酷如尼德霍格,觉者尚在时也是乖/巧得很,据说还介绍过自家子侄为觉者拉车。
强绝当/世,镇/压万界,这就是觉者。这就是觉者的时代。
因达罗一生征伐,破万界,灭万法,万千投影以王/道御地,神道统天,着实是不可一世,唯有觉者是祂挥之不去的阴影。觉者陨落之后,祂微有怅然——那时祂就知道,这一撇阴影是永远都无法抹去了。
交易已清,因果难消。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因达罗其实倒是挺希望“觉者转/世”之事确有其事,祂便可以帮助此人重登圣座,成为真正的觉者,然后再将其击败或是杀死,以求得心灵圆/满。只可惜,诚如因达罗所说,如今的斗兽场并不需要真正的觉者。索恩找了那么多的“觉者转/世”,觉者之座仍旧空置,至少有五成是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