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丛杂乱的修丛,也不多久未曾打理,以至于生长成了怪异模样,几株柳树就立在房舍门前,大门没关,半掩着,彭向东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里面是个横着的庭院占地不小,两侧廊下皆有块长形花圃,和自己家中不同,这里的花只有黄白两色菊花且全盛开着,有假山一座,清澈的水流顺着连接的竹节从假山流下,滋养了假山中栖身的游鱼。
彭向东凑上前细细瞧着,满意的点点头,含着笑进了堂屋。
一个人正静静的躺在一个藤制的,垫有厚厚软垫的大圈椅里,左手端着书右手拿着一个酒壶,时不时的往嘴里小灌一口,整个房里充满了酒味,不过并不是刺鼻难闻的味道,而是有淡淡香味与辛辣味混合的气息,彭向东曾不止一次的表示这个味道,如同加入大量辛香料炮制大半天的香菜,捞出沥干后加蒜蓉混炒,起锅再加了几滴柠檬汁的味道。
初入口冰凉,等到了喉咙口,辛辣味喷薄而出,入了肚像喝了一道火焰般火辣辣,随即化为热乎乎的暖流随经脉血液到达全身何处,通体暖洋洋的,这时候满口回味清香出奇并带有微微酸涩,让人只想静静的眯着眼,沉醉其间。
“你来了,”这时,几乎全身都陷入圈椅之中的男子出了声,屋里灯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面,只能看出他身体瘦小。
“我来了,”彭向东回了话,一手拿过他放在桌上的酒壶,咕咕咕灌了好几口。
“你不该来,”
彭向东没有回话,此时他满脸涨的通红,紧闭着眼,嘴唇变的乌黑随即又变的紫黑,两手紧握放在腰间,嘴唇紧紧抿住一言不发,良久,方才重重吐了口气。
“我还是来了,”
“身患内伤多年,如此喝我的天罗酿,怕是不要命了吧?”
“马上就没命了,”彭向东已然缓了过来,耸耸肩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说道,顺便拿了桌上几个此间主人下酒的花生正随手剥着。
桌旁还有一把藤椅,除开八仙桌,仅仅两把藤椅就把不小的堂屋挤得满满当当,他顺势坐了下来,身下软软的坐垫与靠枕,加上酒劲涌了上来,现在眯着眼剥着炒花生,时不时放几粒花生米进嘴,由不得发出感叹。
“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真是神仙般的享受,我都不想起身了!”
“兄长我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么成天躺过来的。”
“有品味!”
“客气!”
“这是你应得的!”
话到了这里已然不好继续,只能换个话题,“你说你要死了?”
“然也,”彭向东起身伸手拿酒,却慢了一步,被主人家抢先拿走了。
“你既然要死了,我看就不要喝我的酒了,反正你喝了也浪费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彭向东闭着眼左右轻微晃着头,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着,突然睁开眼,眼里精光四射,定定看向对方,沉声道:“但我还想喝。”
有片刻的安宁,之后,酒壶又出现在了原处。
彭向东拿起酒壶,不再大口灌,慢条斯理的喝着,眼里也没了神采,变的平静与内敛,但若你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深藏与积压的火焰,仿佛沉寂多年的火山将要喷薄而出!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腕,手指修长细嫩肤色白皙,指甲修饰的干干净净,再往上,手腕上有个镯子,通体青色,在葛布衣袖伸缩中若隐若现。
在手指搭上的时候,彭向东只觉得一股股凉意从中传来,身体中的燥热与心中熊熊火焰纷纷消散,彭向东抬起头,目光到了对方芊秀的颈肩便再也不敢往上,只落在那芊细葱白修长的手上。
“你因何愤怒,且满腔愤慨?心平气和与调养,才是你内伤不复发的前提。”
彭向东这次抬头望向对方,许久未见,伊人依旧。
她有着清秀的脸庞,不施粉黛,眉毛修长,眼睛灵光流转让人不觉沉溺其中,鼻子精致挺翘,嘴唇不大不小不薄不厚,头发黑亮,挽了一个道髻,上面横叉了一根木簪,一袭葛色素衣裁剪合体,如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姑,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彭向东望向她身后,此间主人已不知何时离去,彭向东起身,怔怔望着对方,一时没了言语。
“彭郎,”女子怯怯的开了口,指着他背后墙壁,说道:“你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彭向东猛然回头,背后地面墙上空无一物,你不能指望一个酒鬼家里挂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