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贴又认真的声音。
下了飞机就和机组闹成一片。章素节比黄智权大俩月,他勒住他的脖子狠巴巴:“叫小哥!”热乎乎的气儿吹到耳边儿,美国香糖的味道。黄智权挣扎回头,看见机长乌黑的眼睛闪着细碎光芒。简单又快乐!黄智权终于“哇”地哭出来:“机长……”
中国人凡事儿都得个带头儿的。哭也一样,而且哭出声就刹不住了。
接着嚎出来的是排单调度陈瑞平。他是惊痛又害怕,声儿都是抖的:“章机长……机航长!这可让我……我可怎么交代啊……”
墙旮旯里技师长吴成宪泪流满面,哭地最痛:“天杀的小鬼子啊!!!可惜了……我那头回上天的新飞机啊!”捶胸顿足、涕泪横流。
这位是伤心人别有怀抱。
屋里没有不哭的,79号的伤心勾起来60号难过,再想想48号儿也算尸骨未han。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跟谁没点儿情谊?那天下午,中航在家的飞行精英们是各哭各的伤心人。这十来个大老爷们儿敞开了嚎,动静儿简直能掀了房盖儿。
陈定睿觉得大家不哭还好,这一哭就仿佛板上钉了。
眼瞅着仨大活人成了棺材瓤子,他天旋地转地几乎晕去,勉强抬头看泰勒。陈定睿真的希望这个在天上挂了一辈子的老东西能说点儿什么。可是他发现泰勒机长更加茫然地看着自己,蓝眼珠子里渐渐弥漫了绝望的水。对视两秒之后,泰勒摇头:“陈,HOPELESS!”
也不知道怎么的,陈定睿就想起来齐汉生说过“老汉乌鸦嘴呢……”
良久,泰勒闷闷地建议:“我们……先不要告诉邦德吧……上帝……我怎么和他
20、抵制日货 ...
说……”
陈定睿非常迟疑:“总经理……怕也受不了吧……”
愁云遇上了惨雾。
他们不敢想象正负总经理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着:发疯还是吐血?
然后是静寂,长久的静寂。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陈定睿甚至傻气地希望时间停下来。可是那怎么停的住?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不以尧存,不以桀亡。他上衣兜里里委员长送的怀表滴答地响。
忽然电话铃声大作!屋里太沉闷,吓得大家都是一哆嗦。
陈定睿接电话,暗哑的声音:“请问找谁?”
那边塔台的舌头都连起来了:“云南驿说79号回来啦!!!云南驿替79号要求紧急清场迫降!!云南驿说79号重伤!!!79号准备进场!!!中航的!!!你们来不来看??”一口气三个云南驿,华童一定不知道,他云南驿如今金口玉言,眼看就赶上圣旨啦!!
没个不来的!!!
多少年以后陈定睿都纳闷:那么窄的一飞行员宿舍门,他们十来个大老爷们儿是怎么一块儿冲出去的?可当时谁还琢磨那个?风一样刮到跑道边,飞行员们举着望远镜往天上看,79号已经离机场非常近了:飞行姿势古怪,高度也不够,歪着就过来了!大伙儿都想,这是夏克开的飞机么?平常谁这么进场不得让他笑话死?越来越清楚啦!就是他们!
巨大的C-47机身上清晰地标注CNAC-79!!
就是他们!
陈定睿心说:兄弟你回来啦!
吴成宪大吼:“我的飞机回来啦!”
看清楚了,也傻眼了。
不止中航,在同一飞机场起落的第十运输联队、被归进第十航空队的飞虎队战斗机飞行员、甚至过巫家坝机场的工作人员甚至过路办事的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往天上看,嘴巴无一例外地张得老大!
忒新鲜了!!谁也没见过这么惨的飞机!
机顶的蒙皮被粗暴掀开,呼啦呼啦在强烈的气流里忽闪着!侧边扭曲断裂的白森森龙骨凄厉地支棱着!前起落架不见了!机腹上有狭长狰狞的巨大裂口!这架飞机仿佛被巨大的刀刃开膛破肚,五脏流出,尤挣扎余生。这玩意儿明显已经走形啦!
塔台磕巴着例行公事:“7,79号报告情况。你们听得见么?”
79号驾驶员的声音凉到让人发冷:“巫家坝机场,这里是中航79号。请求准许迫降!”
那能不许吗?只要您还降的下来!
在巫家坝机场起飞降落的所有航班都自愿给79号让路:该飞的不飞,该落的不落。空域、跑道还是救护设备您随便挑!!停机坪和跑道边缘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所有人仰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