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征啧啧两声,语气带着讽意,“每次问那女人的来历,你们都说是从街上捡来的。到底是哪天捡的啊?”
林大海浑身瑟缩着,嘴唇微不可察地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路征死死盯着他的脸。
按照路征的设想,如果余芳源“被捡”的时间是2003年10月,然后过了八个月,林天明就出生了,那林大川怀疑这个孩子并非亲生,就顺理成章了。
恰在此时,询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逼迫紧张的气氛被瞬间打破。
陆成舟在门后,冲路征使了个眼色。
路征心领神会,视线一转,狠狠剜了林大海一眼,冷冷地说:“我同事那边已经问出一些东西了,看来李庆兰已经招了。林大海,你一个人扛着还有什么用?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出了询问室的门,路征拢起眉,火急火燎地问陆成舟:“就要问到关键问题了,被你给打断!说吧,什么事?”
陆成舟神色凝重,递给他两份材料。
“我刚刚看了两个案子的案卷,发现一个突破口。”
一份是从北辰县公安局调取出来的“2003年10月郑年和余芳源意外事故案”,另一份是“2009年林大川杀妻案”,路征之前已经仔细翻阅过,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陆成舟翻开第一份案卷的事故现场图,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这是郑年的尸体,你仔细看他的头部,有没有发现什么?”
尽管路征办案多年,看到这具穿膛破肚的发烂的尸体,还是忍不住蹙紧了眉,胃里一阵翻涌。
陆成舟又翻开另一份案卷的照片,指着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尸块,提示路征:“你看,这是余芳源的尸块,虽然不全,但找到了最关键的部位——头颅。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路征眯着眼,视线在两张照片上来回打转,半刻后——
“伤口都在右边额头上?”他眼睛突然睁大,看向陆成舟。
“对。”陆成舟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意味深长,“而且我刚刚问过法医,他认为,这两个伤口的形成方式很相似,都是受害人正面躺在地上,凶手用一块沉重的、带有尖锐突起的石头,从上往下,砸向受害人的额头。”
他一边解释,一边把自己当做凶手,比划着杀人的动作。
路征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不禁后背一凛,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最原始的杀人方法,也最凶残、血腥。把人当牲畜活活砸死,画面惨烈,直击人心。
陆成舟想起之前去北辰县调查时,那位老森警向他形容尸体的惨状:……那男人的肚子都被野兽掏空了,脑袋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了个大洞……
无论是北辰县警方,还是他,都没有想到,郑年脑袋上的伤,也许不是泥石流造成的。
路征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伤口位置一样,凶器也类似……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人所为!”
陆成舟凝神思忖,语气笃定:“对,林大川不仅杀了余芳源,也杀了郑年。”
路征嗯了一声,补充道:“林大海应该也参与了,至少……他是知情的。”
陆成舟拍拍他的肩,眉眼舒展,笑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他转身正要走,路征拉住他,“你也一起吧。”
陆成舟迟疑了下,同意了他的提议。
他也想亲眼看看,在证据面前,这林大海还想怎么抵赖。
两人走进询问室,门在身后重重地摔上。
路征阴沉着脸,将两张照片摔到林大海面前,冷眼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林大海愣怔了一瞬,只低头看了照片一眼,就飞快地移开视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栗着。
可他始终不愿开口。
于是,陆成舟决定对他使了个诈。
他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林大海面前,睨着眼,以压迫性的气势看着他。
“林大海,我们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你们捡回来的那个女人,和你们捡她时她身边那个男人,死状是一模一样的,你说奇怪不?照理来说,那个男人死于2003年,而这个女人死于2009年,中间差了六年,可这个凶手,杀人的方法是一样的。”陆成舟扬眉,与路征对视一眼,笑得很开心,“你说这凶手蠢不蠢,留了这么大一破绽等着我们发现,哈哈哈哈,逗死我了!”
林大海浑身打着哆嗦,额上渗出了密密的汗。
陆成舟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