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在屋檐下停住脚步，双目微合，默默调整着自身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扫地声消失不见，老僧也来到门前，“施主是习武之人？”

“是！”楚天微微点头。

“可知杀气太盛，于道不合？”

楚天眼神一动，微笑道：“大师既参佛，为何又以言道？”

“渡众生之法门，佛可即佛，道可即道！”

“大师欲渡我？”

楚天来了兴趣，微微一顿，说道：“正好，时下有一问：我不杀人，人欲杀我，何解？”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对僧人来讲，却非大智慧不能解答。楚天有心刁难下老和尚，却不料对方撩起袍子坐在地上，竟没任何犹豫道：“那便修杀人术，杀他个昏天暗地。”

“呃，师傅是出家人？”

“六岁出家，至今已有六十一载。”

“厉害！”非大毅力者，哪能在太平世道做一辈子和尚，对这种人，楚天还是很佩服的。

老僧摇摇头，似乎突然没了说话兴趣，从怀中掏出本残破经书塞进楚天怀中，便依着寺门，缓缓合上眼睛。

“清心经？好端端的给我这东西干嘛？”

楚天莫名其妙，正想再问老和尚两句，瞳孔却猛地一缩，目光如电看向西方。

那里，如虹杀气惊的飞鸟不时冲天而起。

一道人影缓步走上山巅，黑衣如墨，眼神锐利，正是山本拓。他脚踩着木屐，不疾不徐朝前走来，每一步踏出，地面都会多出道脚印，待距楚天十步之遥时，山本拓双脚竟已下陷地面寸许，一身杀气弥漫四周，连将雨水都被隔离开来。

很快，两群泾渭分明的人也随之出现。

一波是李章。他撑着雨伞，身后只有四五名随从。另一波则是张放。他身边的人则多了许多。楚天眯着眼睛扫了圈，很快便在张振和令狐妩媚身后看见了苏倾城。

女总裁似乎没受什么伤，只是气色有些差劲。看到盘膝而坐的楚天，她眼睛猛地一亮，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咬着嘴唇满眼尽是担忧之色。

“你就是楚天？”

山本拓开口了，声音平静犹若一汪死水。

楚天微微仰头，同样面无表情，“想杀我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呵，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么。”

张振冷笑，突然插口道：“今天这清凉峰巅，就是你葬身所在。放心吧，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等你死后，我很快就会送她去见你。”

苏倾城脸色一白，抿着嘴唇没说话。

楚天却是笑了，手指着张振一字一顿道：“我若不敌，临死前……必拉你来垫背。”

声音隆隆，森寒刺骨。

张振眼皮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山本拓挑挑眉，横跨挡在张振身前，后者顿时松了口气，颇有些恼羞成怒道：“废话连篇，等山本大师腾出手来，定会让你好看。嗯，老和尚，时间已到，你到底打是不打？”

最后一句，是对着扫地僧人说的。

楚天皱了下眉，他一直以为所谓的三大师，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却没想到西山最后的武道总是，竟是这个一直跟自己说话的老和尚。

一道道目光瞬间集中在老僧身上，但他却似是真的睡着般，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三兄，今日之战，事关西山荣耀，你……”

李章与老僧相识多年，可谓好友至交，今日因为帮派争斗而将其卷入是非之中，说不愧疚绝对是假的。只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明知不敌，此刻也没了退路。

叹息一声，李章走至寺门前，正想继续说话，眼神却猛地一颤，“三兄……你怎么……”

楚天见状不对，下意识看向老僧。只见他呼吸全无，生机消散，竟是保持着坐姿圆寂在了古寺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楚天愣住了，就连山本拓都是一气势滞，不由眉头大皱。

他准备多年，直至有必胜把握，才远渡重洋来到神州。西山，是第一战，也是六合道开馆布道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战。可如今，眼看着大事将成，西山最强宗师却在比武前寿尽坐化……

山本拓脸色阴沉，有种一拳打在空气，无处着力不说，反倒被拉伤肌肉的感觉。

即便知道此战必胜，但比过和没比过，效果确实天差地别。前者能将神州武道精神碾压支离破碎，而后者确是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至少日后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