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诉说着这件事情，可杨卓雯的脑海里却是回忆起来昔日和父母一起赏月的时光，那是母亲弹琴，自己跳舞，父亲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她们，那么温存美好的时刻，此刻回忆起来却是让人潸然泪下。

郑恩柏这是第二次见到杨卓雯这番模样，除却上一次在方殷山夫妇墓碑前，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外泄的情绪。她总是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极好，哪怕是她也不能看穿她的想法，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是脆弱得让人心疼。

甚至郑恩柏都在想，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过往，而这过往，是不是与方殷山有关。

过去的过往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清晰起来，那些曾经被她遗忘的事情也深刻的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历历在目，好似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那些刻意被她埋在内心里的痛苦，那些她刻意去忽视的曾经，却在这个时候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她固执的不去回想过去的美好，因为那些曾经，她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痛到无法呼吸！

“既然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最应该做的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卓雯，你可以不必这么辛苦的，你想要做什么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郑恩柏看着杨卓雯坚定的出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都还有我。”

虽然看似杨卓雯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她的那一股隐忍，再加上之前对杨卓雯的一些调查看法，他隐隐有些觉得那个女孩就是杨卓雯，或许说是方灏曦。

几乎是那一瞬，杨卓雯就觉得周围的安静声好似在瞬间热闹起来似的，让她的脑袋吵得像是快要爆炸似的，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郑恩柏，也只有他。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是透过郑恩柏的时候，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岳慕恒。

想到这里，杨卓雯的心就揪疼在一起，眼前浮现出那血淋淋的场面。将军府被斩首的那日，她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看着将军府的那些下人们一脸慷慨赴死的神情，似乎又有泪光模糊了杨卓雯眼。

杨卓雯深呼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流过，伸手一摸却是触到一片湿润，原来不知何时自己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郑恩柏垂着脑袋，闷声说道，“早知道如此，刚刚就该不让你讲故事了。故事还没有讲完，自己倒是先哭了起来。”

他没有特意的去提“方灏曦”这三个字，佯装自己只是将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个故事来听。

“别哭了……”郑恩柏觉得自己此刻似乎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憋了半晌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却那么歇斯底里的杨卓雯，那脸颊上的泪水就像是一根根针似的，刺得他眼睛生疼生疼。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郑恩柏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被杨卓雯后退一步躲开，那手在空中僵硬了一下，又缓缓握拳收了回来。但嘴上却说没停，皱着眉头慌乱的出声说道，“你别哭了，我会心疼……”

“谁哭了？我才没有哭！”杨卓雯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用因为哭过而变得沙哑的嗓音娇蛮的出声，“我没哭，我只是被风迷了眼罢了。”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仇人不会因为你落泪了而对你心软，反而只会更加的开心。而真正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同情她的人，也只有亲人了。可是她的亲人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会为了她抹去眼泪，告诉她还有他在。

她怎么会哭呢，她不会哭的。

看着杨卓雯故作的坚强，不忍再打击杨卓雯，郑恩柏也只有顺从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顿了顿，又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这话的可信度，又添了一句，“这湖边的风的确是挺大的。”

这个时候的杨卓雯，像极了个易碎的瓷娃娃，只要随便的轻轻一碰，就能让她粉身碎骨。郑恩柏看不惯她流泪的模样，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闷了半晌才小声的劝说道，“这不过就是个故事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是啊，不过只是一个故事罢了。”杨卓雯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苍白，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笑着边哭边说道。

可是就是这个故事，却概括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