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君一步来抓他,是在自作主张。
恕他直言,这只能骗骗没有社会经验的憨憨。
控制欲爆棚,对底下人说一不二的暴君,怎么可能有人敢自作主张。
范白被带到他面前时,席苍正在跟几个范白不认识的人打高尔夫。
比起前两次见面,席苍穿得休闲些,也没有戴眼镜。
没那么衣冠禽兽。
脚踏在青青草地上,头顶着灼灼烈日,范白叹气。
小草给我一片绿,我给小草一份爱。
小草也是生命!
所以放他回去吧,他不想伤害小草!
更何况席苍忙得好像根本没时间理他们。
等旁边两人将高尔夫球打出去,长吁短叹地“失落”,大呼等着观赏和学习少爷的球技后。
席苍跟才发现似的,扭头看过来,不急不缓对高罗生道:
“你动作很慢。”
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被这么一句话问得心理紧张,高罗生满头大汗,知道闻言连解释都没有:
“是。我一会儿就去领罚。”
范白寻思着,想不受罚是不是得坐火箭。
那也不知道给不给公费报销交通工具费。
席苍这才扭头看范白,静静打量了会儿,那双狭长的眼里满是冷冰冰的情绪。
视线刮在人身上,从上到下不带感情地丈量,让人不自觉背后起了些战栗。
“平凡又普通,胆子倒是挺大。”
就当这是对咸鱼的夸赞了。
但范白背在身后的鱼鳍紧张地搓搓。
所有扣子强迫症似的整齐扣好在一排,衣服熨烫整齐,连袖口和衣摆这样的地方也没有一丝褶皱。
外表彬彬有礼,优雅禁欲。
那也只是外表。
“连您跟舒霖少爷和尉迟少爷的暗中竞争也敢插足,该说不愧是个傻子。”
不远处正打高尔夫球的人群,一人挥完杆,看了这边一眼,笑着道。
席苍不置可否的模样。
范白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夸他这个胆子大。
他还以为自己刚才在等待的时间,大太阳底下蹭伞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那没事了。
不蹭伞,又没个遮阳帽和遮挡物,以这个小身板,晒一晒晕过去,他才不信这里会出个雷锋把他搬回去。
“您把他找来是为了……”
席苍手指在握把上点了点,声音腔调都透着股傲慢与冷然,眼尾狭长上挑:
“只是想看看,能揣度准牧柏爱好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起话头的人眼珠子一转,了然。
主动给台阶:
“既然人都叫来了,那不如让他直接告诉您。”
谄媚得又不会太过分:“当然不会有人拒绝您的橄榄枝。”
席苍修长的手微整衣领,细长上挑的眼盯着范白,似乎在思考。
一旁的球童个个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范白。
这人怎么凭什么得了另外两个少爷的青眼,还能在席少爷这一步登天。
运气好过头了吧。
噔噔咚。
范白死鱼眼,哀愁。
有的人忧愁找不到工作,没有上司赏识。
但有的人拼命想咸鱼,却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
范白头秃。
如果说舒霖是外表白雪内里黑泥的雪人黑泥精,那么席苍就是外表和内里都黑透了的人型自走纯种黑泥精。
说尉迟君是傲慢暴躁的纸老虎,这只就是阴险狠辣、伺机袭击令人毙命的毒蛇。
范白能把自己的偏见写满一个小本本。
但某种程度上,因为某种原因,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范白……
有点怕席苍。
准确来说,是f3这类型的衣冠禽兽。
如果可以,他不想跟席苍对上或有太多交集。
“跟路边的杂草一样随处可见,你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范白眉眼微怔,来到这所学校,第一次完全沉下情绪。
耳边那句话仿佛倒带一般重新响了一次:
“杂草就该趴在泥里,还想奢望摇身一变成为什么高贵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