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替陆小贼接好了手，然后友好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路奇。

陆小贼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想了好久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先前那骷髅来问思常僵尸魂带回去之后该怎么处理，思常提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路奇说他受命在别处善后一桩案子，赶来的时候思常和陆小贼刚好进山，思常就索性让他待在暗处，也算留张底牌。

怪不得。

陆小贼每晚偷偷摸摸放在外头的小纸鹤都能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在山洞周围鬼鬼祟祟晃悠，思常看到了也不作为，陆小贼本来还以为他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这鱼居然本来就是自己家鱼塘里养着的。

“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明天早上等他醒来之后不会记得，所以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陆小贼不明白，“万一他明天之后又受到这个阵法的影响了呢？”

“我明天会想办法说服无常先去破阵，不会再出问题。”路奇一本正经，语气强硬，“但是我警告你，今晚发生的事情你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否则……”

路奇可能不太习惯装出这副坏人的嘴脸，他的否则半天都没有憋出来，最后还是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你好，知道的太多会比较麻烦。”

“我懂，我懂。”陆小贼比出一个OK的手势，“我确实也还想多活几年，也不想到了地府之后被各种大人物针对。”

陆小贼向来都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她什么都没再问下去，回房间了。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路奇的反应以及他轻车熟路的应对方法，陆小贼也大概能猜到这应该不是思常第一次变成那个样子，而且这件事情在地府有限的知情范围内，应该可以算作是一个禁忌，不能被轻易提起。

可陆小贼在睡袋里辗转反侧，脑海里总也挥不去他今晚在火光映衬下那张脸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那是刚毅的美，却也美得蛊惑人心，叫看的人深陷其中。

陆小贼觉得，思常自己其实是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

的。

他被藤蔓缠住的时候，瞳孔骤缩，眼神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可那之后的思常看起来却好像很无助，很无措，甚至有一点慌乱，委屈得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大概，当他的瞳色变成深蓝色的时候，他就是另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愿意面对的思常了。那双眼睛或许也确实会因为变幻的瞳色拥有蛊惑人心的奇效，所以路奇出现的时候嘴里喊的第一句话是叫陆小贼闭上眼睛。

窗外又落下一道响雷，密密麻麻的眼睛透过窗户落在陆小贼身上，她转了身背对那些眼睛，心慌慌。

陆小贼一觉睡醒，正好是早上七点。

这是进山之后固定的生物钟。但她听不见门外的动静，不确定思常到底有没有醒，万一她出门的时候刚好遇上倒在地上的思常睁开眼睛那就尴尬了。所以她索性在床上多躺了一个多小时，到点了再故意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冲出去。台词她都想好了，就说自己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手机又早就没电了没闹钟叫了，不然她不会起晚的。

她急急忙忙拉开门，思常正侧对着她安静地注视着火光。

陆小贼一愣，半张着嘴，动作僵硬地站在门口。

阴雨天，白天黑夜分得原本就不是很清楚，她几乎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又要重现一遍了。

思常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到火堆上，他问她：“起晚了？”

“嗯。”陆小贼忙不迭点头，“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就自己关机了，闹钟也没响，就睡过了。”她定了定神，做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下次不会了。”

“没事。”思常说，“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先去找阵眼，把阵破了。”

“怎么那么突然？你之前不是说这阵法留着最后再破吗？”陆小贼很专业，做戏就要做全套，她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思常抬头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目光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她莫名有些心虚，陆小贼其实主要是怕自己的戏演得太过。

“没什么。”思常没再看她

了，“今天早上路奇来找我，说这阵法恐怕有些古怪，能迷惑人的心智，所以我想还是尽早先除掉这个隐患比较好。”

路奇还真神速。陆小贼心想。

“难怪昨天我一进村就觉得很难受。”陆小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它们注视人的目光确实很让人不舒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