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良心,不是玩具。”您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王跃文:我觉得,不仅是文学,包括哲学、心理学、自然科学等,都是人类对自身命运的认识、思考和探索。所不同的只是有的是直接观照人类自身,有的是间接的。从这种意义上讲,文学就是一种承担,应该呈现一种真实的东西,或者说是真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来呈现。我认为,哪怕最离奇的幻想,也必然是来源于现实,呈现出真实,这就是良心。我不明白的是现在中国的文学作品哪怕稍微忠实于生活就不见容,很多低俗甚至恶俗的作品却大行其道。
伊渡:您写作考虑读者的欣赏趣味吗?如果把您归为畅销书作家,您怎么看?
王跃文:有些真正的天才写作也许不会考虑读者,比如卡夫卡、乔伊斯,他们是天纵英才;但我相信大多数作家如果在写作时考虑读者的阅读,也许会写得更好。这并不影响作品的艺术品质。畅销的书未必全是好书,好书也不一定就不能畅销。《红楼梦》就一直是畅销书,它畅销200多年了,还将永远畅销下去。
我看到有的作家一提到文学的畅销性就火冒三丈,余秋雨、韩寒、郭敬明的书的发行量令有些作家愤愤不平。看到有些美女作家的书好销,也有人撑不住风度。我觉得大可不必。撇开别的东西不说,一味攻击畅销书,也是对读者的不敬重。作家写出一本读者不愿看的书,更是对读者的不敬重。未必看畅销书的读者都是没长脑子的?写作与阅读,都应有各自的自由。我并不认为所有畅销书都是好书,而是不必太认真了,就当推动了造纸业、印刷业和出版业的发展,也没有什么不妥。
伊渡:您还开始写电视剧本了吧,《龙票》吗?小说《龙票》出来后,又成了畅销书。您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开始写电视剧本的?它与您的小说有什么相承关系吗?这是不是意味着您创作的转型?
王跃文:《龙票》写的是晚清山西票号的故事。有人见我开始写古代题材了,立即问我的创作为什么转型了。其实,这是新闻记者们的思维模式。我写《龙票》并不具备创作转型之类的象征意义,只是偶然机缘,不必细说。《龙票》写的是古代权利场。顾名思义,官场是权场,商场是利场。但是,官场又是利益丰厚的所在,谁都知道,权能生利。而商人无论大小,都是需要某种权力保护的。小商小贩需要流氓地痞的保护,流氓地痞也是一种权力;豪商巨贾则需要达官贵人的庇护,生意越大,越需要更大的保护伞。然而,中国官场同商场从来都是相生相克的,而且商最后总是输给官,没有百年不衰的红顶商人。这是中国历史为我们提供的无可争辩的事实。只要官场权力还能寻租,就会有红顶商人出现,红顶商人的悲喜剧也就会不断上演。从近几年中国、俄罗斯等国家曝光的案例看,没有哪个翻了船的大商人不是同贪官紧密勾结的。同官场勾结,神话般成就了那些商人,而同官场纠缠过深又恰恰是他们覆亡的最重要的原因。我们不要忙着为历史或现实下结论,相信事实是最要紧的。
伊渡:中国有两句老话,一是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是说富不过三代。这应该是前人对历史经验的总结,对此您是怎么看的?
王跃文:总体上讲,这是因为中国历史多动乱,很少有几百年不动根基的大家族。从个体家族而言,哪怕是诗书传家的门第,也会因子孙不肖,或因为做了官,或同官府关系密切,说不定某一天就遭殃了。我们读《红楼梦》就知道,门庭显赫的官宦人家,动不动就抄家了。而那些豪商巨贾,同样也会面临子孙不肖,或同官府往来的风险。越是权力同利益可以交换的社会,商同官的联系越紧密,财富来得容易,败家起来也很容易。我看过一则新闻调查很有意思,说的是香港富豪到第三代时公司仍由自己家族成员直接控制的只有20%,原因是他们的后人一代不如一代,也就是所谓子孙不肖。为什么会子孙不肖呢?原因归结到女人身上。因为富有了,必定要找漂亮老婆,而漂亮女人多是缺心无脑的花瓶,遗传学上认为男性更多的是接受母系基因。母亲是个花瓶,儿子就聪明不到哪里去。所以,富豪们的后代就越来越蠢,别说指望他们管家,不败家已是万幸。我不知道这项调查有没有科学依据,但富豪家族的财富三代之后多沦为外人执掌这是事实。当然,现代公司的管理,多请职业经理人操盘,这也是原因之一。
伊渡:哈哈,这番话公布于世,您会成为美女公敌的。听您这么信手拈来材料就能引出自己的观点,我想起您的杂文了。您是以小说闻名于世,而很多人却喜欢您的杂文。我在您的博客上,常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