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心上的,只是难了素兮这心思沉重的丫头,整日里听了又不敢跟小姐说,独自怄火难受。
“最近听容妈说允唐整日没天没夜的往外跑,你做妻子怎么都不过问一声?”凌宝珠端了老君眉轻抿了一口,撂下手中账册,回头示意容妈为毓婉也添上一盏。
老君眉色浓味淡,热茶凑到唇边才能品出清香,毓婉也抿了一口,将茶盏放置身边继续低头缄默,整个身子倚靠在藏青丝绒沙发上似足木头人,在凌宝珠看来,拴不住丈夫过错全因毓婉性格古板沉闷的缘故。
毓婉既然已经答应杜允唐以自由换自由,当然不会蠢笨到掀了丈夫的底子。
新婚至今已三月有余,杜允唐说话算话当真是没有一晚是在她房中度过的,每每到了傍晚繁星初上的时分他便乘车出门,究竟去了哪里,与何人见面,从不记挂的她一概不知,清晨又会悄然回到毓婉房中梳洗,满心牵挂工作的杜瑞达并未发现不妥,倒是翠琳隐约有些察觉还在辨别。
凌宝珠对毓婉的无动于衷也有些愤恼,又不好真为儿子与媳妇不肯同房一事发泄出来,眼睛转转忽又开口:“我听说你娘家在做西药生意,眼下海事上总出乱子,怎么想起做这些打水漂的生意,不怕被外国人抢了去?”
毓婉闻听凌宝珠话锋一转也是头痛,对于父亲与他人合伙投资西药一事,她自然不肯赞同。按说此事来得太过蹊跷,纵使西药有丰厚利润也轮不到不擅通经营之道的佟佳鸿仕身上,不过前一次如约贩运确实赚了许多,巨大回报惹得一番没参与的亲友也眼红不已。
近来,那名友人又要通过佟家名声来募集再次采购的资金。毓婉力劝父亲不要参与,偏那人又开出让人无法回绝的优厚条件,许一旦募集更多资金会参与利润分成获得极大丰厚报酬,不懂其中利害的父亲如今也是拼命鼓动了佟家许多亲朋参与其中,募集资金数额之大让人听上去咂舌。
毓婉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不过一时拿捏不到纰漏,父亲也不肯听信,因此愁眉不展的叹气:“我也给父亲说过的,此事怕是另有蹊跷,只是他并不太肯听劝,事已至此,我母亲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凌宝珠睨了毓婉露出冷笑:“毓婉,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你需知道,我们杜家是最注重生意场上的商誉的,若是亲家届时有些难以遮掩的纰漏,我们也是不好出面帮忙的。”
毓婉听得凌宝珠一早先与佟家撇清干系心中也有不满:“母亲放心,此事本就是佟家自己的家事,自然不劳您和父亲承担,我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连我也不会参与其中。”
凌宝珠轻哼了声:“毓婉,你可知道为何允唐要娶你么?”
毓婉收了话尾,双手不觉握紧成拳:“允唐对我并无深情,想来因是遵从父母之命吧。”
凌宝珠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小几上:“最初对你满意的人是我,只是你一次次拒婚我也失了耐心,上海滩如此大,我还能找不到个与你同样身世的清白女子?可老爷喜欢你,他一心想为允唐寻位能支撑起家业的妻子,苦寻多年都找不到,见到你,能具新式思想不怯从商就满心愿意下来。而我,更愿意由你引得老爷肯将重任交给允唐打理,至于允唐本人么……你这样聪慧,该知道他为何会同意你进门。”
在杜允唐心中娶谁与否其实都无谓,只要此人是杜瑞达看中的人选,再由杜允唐出面将其娶回杜家当摆设即可。幸而毓婉未等杜允唐冷落自己,先下手定了各自独立的协议,既满足了他迫切需求也应了自己真正心意,将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变为齐心协力合作。
“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有翠琳这个人,她是老爷青梅竹马的表妹,家境落魄与老爷无所帮扶,所以老太太下令命老爷娶了我。所以,做大房需有家世,需有威仪,才不会让这些宵小有心篡权夺位。”凌宝珠提及此处得意:“男人们,年轻时候谁没有点儿荒唐事,端看日后谁来当家作主,是吧?”
凌宝珠似不经意的提点毓婉:“你最好守住二少奶奶这个名分,他荒唐他的,你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总归闹不过天去,不过三两年腻歪了,你还是当家主母。”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凌宝珠言语颇有深意缘故,毓婉总觉得她似知道杜允唐这些日去了哪里,所以才会提点这些摸不到头脑的话。毓婉抬眼正撞上容妈担忧的目光,容妈跟随凌宝珠多年,在杜家身份地位堪比内宅管家,如今连同容妈也是这副表情,更令毓婉心中焦虑。
莫非……杜允唐彻夜不归真惹了什么荒唐事?
难道是他准备纳妾?